过了也不知道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唐康泰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扑过去,重新抓起了那个还在晃荡的话筒,语无伦次地问:
“找了么?派人去找了么?人找到没有?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赵振国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虽然也凝重,却并不慌乱:
“唐主任,您先别急,稳住!”
他语速平稳地分析道,“他骑着驴,目标不小。土是软的,驴蹄印子清晰得很!只要顺着蹄印追,他跑不远,也藏不住!”
赵振国甚至试图用一点轻松的口吻来缓解紧张气氛:
“放心吧,唐主任。那头驴我认得,是村里出了名的倔驴,除了它熟悉的那几个老把式,生人想驱使它走险峻的山路,没那么容易,说不定半道上就撂挑子了。这反而可能拖慢他的速度,甚至把他困在某个山坳里。民兵们带着猎犬呢,肯定能追上!”
听着赵振国这番分析,唐康泰焦灼慌乱的心稍微平复了一点点。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依旧干涩:
“唉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希望真如你所说吧。”
唐康泰放下电话,胸腔里那颗心却悬得更高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叫来自己的秘书,“情况有变!目标骑驴逃入后山,民兵已经进山搜捕。你派人封锁村里通往外界的所有路口,特别是通往邻县和火车站的方向,严查可疑人员!动作要快,要隐蔽!”
——
王栓住带着二十几个民兵,两条猎犬,两人一组,沿着泥地上清晰的驴蹄印,快速向山里推进。
“栓住叔!脚印往黑风坳方向去了!猎犬示警了,方向没错!”走在前头牵着猎犬的民兵大声报道。
黑风坳?王栓住心里一沉。那地方地势复杂,沟壑纵横,山洞密布,是个藏身的好地方,就算有猎犬,搜寻起来难度也会大增。
“快!跟上猎犬,加快速度!不能让他钻进坳子里!”
王栓住急声催促,同时迅速分派任务,“二狗!你带五个人,从左边山梁包抄过去,封住往老鹰崖那边的路!铁柱!你们几个从右边那条干沟里摸上去,盯死通往邻县的那个隘口!剩下的人,都跟着我,沿着这蹄印,直插黑风坳核心区!都给我把眼睛瞪圆了,耳朵竖起来!”
“是!”民兵们轰然应诺,立刻按照指令,像一张骤然撒开的大网,从不同方向,朝着地形险恶的黑风坳合围而去。
队伍在猎犬的带领下,沿着愈发陡峭和狭窄的山路快速穿行。
驴蹄印时断时续,但有猎犬的低头猛嗅,大致方向指向坳内一片乱石嶙峋的区域。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紧握着手中的家伙,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藏匿人的石缝和树丛。
当他们最终循着猎犬的指引,冲到一片布满碎石的坡地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头驴子,正耷拉着脑袋,一条前腿蜷缩着,蹄子似乎是在乱石中奔跑时扭伤或划伤了,站在那里不安地挪动着,发出低低的、带着痛苦的呜咽声。
驴背上,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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