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一时间看得呆住,愣愣地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说来也怪,周将军虽是武将,常年在沙场征战,按理应该晒得一身古铜色皮肤才对,可他的肤色却极为白皙。
不像是将军,倒像是俊朗的白面书生。
可寻常书生不会有如此健硕的体格,沈鲤记得,先前她虚扶着他去正房时,隔着层层衣衫,她都能感觉到他小臂肌肉的紧实。
他手背上也是好几条青筋微微凸起,更显手白。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沈鲤腾地红了脸,抬眼窥了下将军,见他并未注意到自己,赶忙拎起裙裾跑了。
不远处,周宗璋挥剑的动作微顿。
这就走了?不好看吗?
他浑身是汗,心头更加堵得慌了。
这天夜里,周宗璋做了一个春梦。
梦中,他与一名娇小女郎亲热缠绵。
自娘子失踪后,他经常做这样的梦。
不同的是,之前那么多次,女郎的面容都是模糊不清的,美人如花隔云端,他看不真切她的相貌,只记得她柔软的身躯,似哭似泣的低吟。
可这次,他看到了她的脸。
那张脸巴掌大小,桃花粉面,杏眼清凌凌的含羞带怯,如带着小勾子般盯着他。
檀口微启,柔柔唤他将军,一声声,同白日里一样。
周宗璋从梦中醒来,他俊美的脸上闪过愧疚与羞耻,起身去了盥室。
沐浴、洗衣。
翌日一早天未亮,他便打马去了知府衙门,吩咐七星收拾换洗衣物,暂且住在了衙门那边。
孙嬷嬷得知此事后,以为是衙门事务繁忙,将军不想每日折返辛苦才如此,便没多问。
沈鲤是一日后才知晓的,她看着空落落的庭院,不知怎的,心口似乎也空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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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八天后,为了迎接贵客,周宗璋方搬回了将军府。
几日未见,沈鲤再见到将军时,多了几分陌生感。
从前将军便瞧着冷面冷情不好接近,如今看上去更甚了。
难不成是因为这贵客是京城来的,将军想到了纯嘉公主,所以才不高兴?
府中要来贵客,阖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沈鲤协助孙嬷嬷打点,却不想临到跟前,孙嬷嬷竟崴了脚,许多事不得不让沈鲤顶上。
沈鲤何曾正经当过家,许多事不知该如何是好,便硬着头皮去问周宗璋,好在将军虽然看着冷淡,但有问必答,解了沈鲤不少难题。
两日后,贵客抵达庐阳城门外。
周宗璋带着两名侍卫,并小厮骑马驱车早早地便来到城门迎接。
不成想,等了半晌,也不见贵人的踪影。
玄英道:“爷,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周宗璋:“不能,公主出行,必然有许多侍卫保护,玄羽,你策马去外面官道上瞧瞧,七星,你在这儿继续候着,我回府一趟。”
玄羽、七星齐声道:“是。”
周宗璋策马回府,在宅邸门口,他看到了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心中咯噔一下,飞速翻身下马直奔进府。
到了三进院子,果然见到府中的丫鬟婆子小厮跪了一地,在居中交椅上坐着的,正是许久未见的纯嘉公主。
她身后立着数十名侍卫,还有一个太监打扮的年轻人。
周宗璋上前行礼:“微臣见过公主殿下,接驾来迟,求公主恕罪。”
“免礼,是本公主一时兴起径直跑来你的府上,怎么能怪你呢?”
纯嘉公主衣着雍容,她不过二八年华,生了副好相貌,是当今圣上与皇后的嫡女,十分受宠。
两年前,周宗璋进宫受赏时,她扮作小太监溜进内殿,惊鸿一瞥,情根深种,这才有了之后的圣上赐婚、周宗璋辞拒一事。
身为金枝玉叶,纯嘉公主怎能忍受这样的侮辱?若非周宗璋立下诸多战功,又舍命救驾,他这条小命都要折进去。
圣上虽看重周宗璋,但觉得他拒绝纯嘉颇有些不识抬举,他怜惜心疼自幼宠大的女儿,对她送了不少俏婢到将军府的行径,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为臣子,周宗璋亦无可奈何。
前阵子他收到密旨,得知纯嘉公主要来庐阳游玩,要他接驾侍候周全。
周宗璋心中毫无波动,只当做一件寻常差事来办。
他想过公主会百般刁难他,但没想到,她初来庐阳便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院中跪了一地的人,其中亦有脚伤未愈的孙嬷嬷和两个乳母。
西厢房中,岫姐儿因无人陪伴,发出低低的哭声。
周宗璋心底渐渐升腾起怒气。
婴孩啼哭的声音在静院中颇为醒目,纯嘉公主柳眉轻挑:“周将军,你府上为何会有稚儿的哭声?”
周宗璋道:“禀殿下,这是微臣的女儿。”
纯嘉公主早就得知此事,佯作大怒:“什么?你之前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