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俊如谪仙的相貌,委实不相称。
说是五岁稚儿写的也不为过。
可他的神态却很笃信,仿佛是书法圣手刚刚写完一幅大作。
沈鲤嘴角微弯,忍不住有点想笑。
在孙嬷嬷禀说近期事务进展后,沈鲤将账本呈了上来,周宗璋随手翻了翻,却是问:“这字是你写的?”
沈鲤微愣:“是,奴婢字迹粗陋,请将军勿怪。”
周宗璋沉默须臾,“比本将军的字好看多了。”
沈鲤:“……”
急,很急,一不小心得罪了主子如何是好?
就在她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救场时,听到将军道:“你若是有空,每日抽出半个时辰,来教本将军写字如何?”
对于这种询问,沈鲤已经学会了如何回答:“蒙将军看得起奴婢,奴婢又怎敢不识抬举,只是小姐尚幼,奴婢恐怕离不得她……”
周宗璋道:“每月月钱加五两。”
沈鲤:“奴婢遵命。”
一旁的孙嬷嬷欲言又止,这璋哥儿是怎么了?
若是要习字,外面有一大把精通书法的秀才排队等着,为何要跟一个小乳娘学?
难不成他当真对她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孙嬷嬷打量着身量娇小的沈鲤,入府这段时日,她比初来时愈发标致了,想是将军府伙食好,她比从前多了几分圆润,少了几分清瘦,看起来倒更加讨喜。
那张俊俏桃花脸也养得更为细嫩,若不是作妇人打扮,换身体面衣裳,倒更像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姐。
孙嬷嬷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倚仗着多年前的那点儿旧恩,在将军面前多几分脸面罢了。
她不会自大到去插手将军的私事,只要将军喜欢就好。
从书房出来后,孙嬷嬷对沈鲤不禁又高看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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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日子府内的变化,宋香云都一一看在眼里,她对沈鲤的态度更加热乎,俨然似是将她视作半个主子对待。
沈鲤不明所以,听她附在自己耳边说了几句,登时涨红了脸。
“宋姐姐别多心,我与将军没什么的,他只是见孙嬷嬷上了年纪,马上府中又要来贵客,所以才让我帮忙……”
“是是是,”宋香云笑着捏了捏她泛红的脸颊,“将军他只是相中了你的管家之才,对你没半点儿私心。”
沈鲤难得肃了脸色,认真道:“姐姐先前还教导我谨言慎行,要和将军保持距离,如今怎么又胡说起来?且不说将军已有妻子,即便是没有,我也不会做出勾搭主子这种腌臜事。”
宋香云见她动了怒,忙认错道:“好妹子,都是我的错,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浑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胡话惹妹妹生气。你可怜我这阵子还要抽空回去照顾生病的公婆,忙得脚打后脑勺,头都累昏得了,别跟我一般计较可好?”
见她说得不像,沈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姐姐跟哪儿学的这些油嘴滑舌的话?听见了叫人笑话。以后这些话可别当着岫姐儿的面说,仔细带坏了她。”
宋香云嬉笑道:“是,奴婢都听沈妈妈的。”
她们在里间说得热闹,浑然不知外间内,周宗璋已负手而立听了大半晌。
一旁的丫鬟平儿大气儿也不敢出,摸不准这位爷的心思。
说是要看小姐,怎么又不进去?说是要找沈嬷嬷去书房练字,瞧着也不太像啊。
良久,里间说话的声音渐低,周宗璋方出声吩咐:“叫沈氏去我书房。”
平儿忙应:“是。”
她看着将军离去,一扭身掀起帘子进了里间,不敢说方才将军偷听,哦不聆听的事,只让沈嬷嬷去书房。
一听说又要去书房,沈鲤的小脸顿时耷拉下来。
将军要她教写字,就她那三脚猫的书法水平,简直像是在变相羞辱她……
可将军说要她教,她便不能拒绝。
再说一想到每个月能多五两银子,沈鲤便觉得,羞辱就羞辱吧,干嘛和钱过不去。
而且,前几天去书房教字,都是她当场写了几个字,将军跟着临摹,她只是站在旁边看着而已。
极是简单轻松。
因此,沈鲤很快就收起耷拉的脸,换作柔柔笑意,款移莲步来到了书房。
房内,周宗璋正立于书案前。
他手握紫毫笔,对她似笑非笑道:“沈老师,前几日练习后我发现一个问题,我持笔方式不对。今日你便手把手教我如何持笔,如何?”
沈鲤脸色红了又红,他他他……怎么叫她老师?
她她他……又怎么能把着他的手?
这成何体统呀!
第8章 生悸动,羞愧交加
书房内,铜异兽香炉青烟袅袅。
沈鲤站在门首,一时间萌生出拔腿逃跑的念头。
可周将军似是看穿了她,语气淡淡:“每月再加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