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阳站在残砖垒得门坎坡上,对了一遍手中地址上的村户号。
他朝身后的警员点了下头,说:“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等人走后,林景阳抓住门环敲了敲,随后院子里传来一个沙哑飘忽的女声:“是谁啊?”
他瞬间听出是下塘村溺亡幼女的母亲,张某兰,全名张悯兰。
林景阳稍顿,朝里面喊:“张姨您好,我是镇上大队的工作人员,需要登记个信息,可以先打开门吗?”
安静顷刻,随后是插销拨动的声音,小门敞开了一条缝。
等看到男人的脸时,张悯兰脸色惨白,表情惊慌地关门。
林景阳动作迅速地用手别住门轴,另只手攥住她宛如竹节的手腕,语气依旧平和:“抱歉骗了您,但我确实是有事而来。”
张悯兰没有挣脱的力气,喘着粗气:“我、我不认识你,你放开我,到底有什么事!”
林景阳咬肌一瞬间绷紧,眼神带上锐利,沉声道:“来还琪琪一个公道。”
听到这话,张悯兰大惊失色,可作为一个母亲的本能让她眼泪先流,颤抖着唇发出几个短促音节。
模糊视线中看到他的袖子被门上铁丝刮了个口子,正往外飘着洁白如雪的细小绒毛,而手腕一圈青肿,被硌出了血。
张悯兰当然认得眼前这个小伙子。
那时法庭终审宣判,得知那个男人一定会死在监狱后,她跪在了检察官的脚边祈求原谅。
被无视后周遭人都在扛着相机拍她,还有记者要求:“来,看镜头,眼泪最好再哭多点。”
只有他扶着自己起来,带她去休息室,递来一杯温水。什么都没说,握了握她的手。
如今又找上门来,说给自己的女儿寻一个公道。
第73章 我们在交往
“张姨你别拿来了,我真的不吃。”
“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院子树上结的。”
张悯兰把一箩黄柿子放在炕上桌,又从柜子翻找出碘伏和红花油,“对不住你,手腕上擦一擦吧。”
“这一说还真有点疼。”
林景阳勉强笑了下,用棉签蘸了蘸破口的地方,被门硌出的淤血只能慢慢吸收。
环视一圈屋内,陈旧但干净,只是没什么人气。
他试探性地问:“我记得您还有个两岁的儿子?”
张悯兰两颊抽动了一下,靠在炕头,背弯下去:“被李家人带走了,我只能过年的时候见见我的孩子”
沉默片刻,林景阳说:“可是琪琪你永远也见不到了,她才八岁,人生还没有开始。”
“”
张悯兰掩面而泣,痛苦的哭声从指缝溢出。
哽咽渐渐平复,她麻木地盯着箩里皱皮的柿子,哑声说:“生老二之前,我在隔壁村子的养殖兔舍打工,添饲料,扫兔粪,洗笼子一个月有两千五百块钱,用来养活全家。李幺他不干活,整日喝酒打牌。”
李幺是张悯兰曾经的丈夫李某,因杀害亲生女儿被判处死刑,现已执行。
“没钱了,就开始打我,打琪琪。一开始李家还管,时间长了,权当看不见的。我抱着琪琪回娘家,也劝我多忍着点,说离婚太丢人。”
“没报过警吗?”
“没用的。”张悯兰缓慢地摇摇头,“上门调解过几次,当官的也烦了,我自己也觉得没用,心想就这样吧。”
可突然有一天李幺有钱了。
吓得张悯兰四处打听,但没人借给他钱。她害怕是去借了高利贷,直到给女儿洗澡时看到触目惊心的痕迹。
她恐惧地睁大眼睛,颤抖唇:“说是查了医院的出生证明,生辰八字能旺那个大官的运,他就我当时怀了老二,我不敢啊——”
侵害持续了一个月,等大师算的期限已过,罪犯拂袖而去。
从高云摔回泥地里的李幺愤怒地对女儿起了杀心,隔天便将其推入野河中。
“去警局报案,把李幺送进监狱,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可是琪琪再也回不来了”
林景阳想起她卖掉女儿遗体时的尖锐逼人的语气,咬牙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把琪琪的遗体配冥婚交出去,不能让她好好下葬?”
听到这话,张悯兰面露茫然:“我们这里的习俗就是这样的呀,不配出去,没结婚的女娃娃不能下葬的。”
林景阳一时无言,一股怒火憋闷在胸腔。
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还是可恨之人或有可怜之处?
他现在才明白其实都不是,世界上最坚固的监狱是愚昧。
林景阳深吸一口气,盯着她问:“对琪琪实施犯罪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张悯兰没说话。
“是戴永良,对吧?”他扯了下唇角,眼睛发红:“一个恶贯满盈的畜生,居然叫永良。”
“戴永良。”
陆炡轻声念着三个字,将手中dna检测报告中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