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银翘下意识松开手,韩因也放开了笼罩许银翘的臂膀。
这一幕落到裴彧眼里,是如此刺眼。裴彧活像投入湖中的一颗臭石子,惊扰一对偷情的野鸳鸯被惊扰。裴彧的胸膛不住起伏,心中仿佛又无限风暴汇聚。
她怎么敢!
一种莫名的占有欲攫取了裴彧。他大步向前,毫不犹豫将那木屏风踩了个塌陷。
许银翘以为裴彧要上来对她动作,小心地往韩因身后躲了躲。
谁知,这动作落在裴彧眼里,更佐证了他方才的判断。
裴彧的步子很大,三两步就走到近前。许银翘怕他直接撞到韩因身上,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韩因却并不怕裴彧。
相反地,韩因不紧不慢地哂笑一声:“夜闯夫妻帐,知道的,说你是来诊疗的病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不惯鸳鸯双宿双飞呢。”
许银翘一听到“鸳鸯”“双宿双飞”的形容,刷一下面红耳赤。韩因看起来是个正经人,什么时候能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许银翘赶忙踮起脚尖,想要捂住韩因乱说的嘴。慌乱间,她的身子几乎整个贴到韩因身上。
但这番行为却让裴彧更加愤怒。
仿佛有一根尖针,在裴彧心里乱捣。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分开他们,分开他们!
眼前的这幅画面,本不应该发生。
裴彧的拳头紧攥,指甲嵌入皮肉里,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来。
说时迟,那时快,裴彧一拳打到了韩因鼻梁上。
许银翘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面前有一阵清风刮过,下一秒,韩因就捂住鼻子,闷哼一声,踉跄后退,跌坐到床上。
“你干什么!”许银翘立刻尖叫起来。
她像一只老母鸡,张开双臂,挡到二人中间。许银翘身躯单薄,站在两个小山似的男人中间,分外无助。
此番举动,无异于蚍蜉撼树。
谁知,裴彧的动作却停下了。
他的第二拳,原本预备砸到韩因的脸上,现下却生生止住了动作,离许银翘脸颊不过一寸之地。
“你在发什么疯!”许银翘简直无法理解裴彧的思维。
裴彧定定地看着她,然后笑了起来。
“我或许真的疯了。”他笑道,“我以为,你曾经是我的妻子。”
此话一出,许银翘心里警铃大作。
她试探着问道:“你的记忆……恢复了?”
许银翘的问话,一下又让裴彧想起过去。脑中的刺痛如蛛网般密集,裴彧被疼痛狠狠一撞,双手抱头,慢慢蹲了下去,脸上浮现出痛苦的颜色。
“不,不……”裴彧喃喃自语。
在被许银翘疗伤的那段过程中,裴彧的脑海里,出现了模模糊糊的记忆碎片。
似乎以前也有人帮他疗过伤,温柔的手指抚摸过他的伤口,像是蝴蝶触角一般,轻柔又温顺。
紧接着,记忆里出现一个凤冠霞帔的背影。他拉着那个人的手,在神像前礼过三巡,饮过合卺。
那背影清瘦纤细,与眼前的银翘,有着九成相像。
难道那人并不是她么?
裴彧痛苦地捂住脑袋。
看到裴彧的样子,许银翘松了口气。还好,他的记忆没有恢复,裴彧并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许银翘就是他的妻子。
这就给了许银翘发挥的余地。
“或许这只是你的想象罢了。”许银翘摆出一副冷静分析的样子,“你看,你说一口大周官话,如果你有妻子,一定也是大周人氏。而我们都居住在大漠上,所以,我只是和你的妻子有几分相似罢了,你这是认错人了。”
裴彧没有说话,他的眼睛放空,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但是,你非但没有感激我的疗愈,反而还打伤了我的丈夫。”许银翘说着,指了指韩因。
方才还干净整洁的男人,此时嘴角处多出了一丝血迹。韩因用舌头舔了舔口腔里的伤口,呸一声,吐出一口血沫,佐证裴彧的恶行。
她恶狠狠地对裴彧道:“所以,我请你出去。并且,再也不要踏入这里一步。”
裴彧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