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所以我们执意出关,我觉得王将军也是为了避免施恩不成反成仇,也未多阻拦,就给我们弄好了身份文牒,让王狩一路护送着我们出了关内。王狩这人是个直肠子,没什么弯弯绕,当时还乐呵呵的让我在客栈等他,他回去复了命,就要同我们结伴去关外耍上些时候。我那时是起了小人之心,横竖都觉得他不是好人,如何肯留下来等他,自是他抬脚才走我们就赶紧收拾包裹,兜兜转转了好些地方,觉得不会再被寻得行踪了才在这柔远县安家落户。”
正说着院里传来些微响动,谷三娘竖起跟手指,示意几人禁声。
很快半掩的屋门被人拍了几下,却并未推开,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传进来,“菲菲,你在屋中吗?我回来了。”
沈晴听了他的说词,悄声在谷三娘耳边道:“这傻子不会真觉得欠了你什么吧!”
谷三娘白了她一眼,扬声道:“王郎君请进!”
王狩推开门,有些不自在的迈了进来,他慌忙的扫了眼四周,颇有些失望的道:“哦,不是你闺房啊!”
沈晴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又怕王狩面子上过不去,忙用帕子掩了脸。赫连真也瞪大眼,心中描绘的英勇形象瞬间崩得渣都不剩!他实难想象,那般英武之人的侄儿竟是这个模样!
谷三娘也看着他一阵无语,好半天才缓了神色,道:“都是故人,你也给蒋世叔行个礼吧!”
王狩整肃好衣冠,端正的在榻前行了子侄礼。他起身后把一卷名册递到谷三娘手中道:“这是你要的名单,每人的年龄出身我都录在上头,你若还想知晓什么就到县衙寻我。这几日我都在衙中坐镇走不开,夜里我会派一队人过来在巷口守着,你自己也当心些!”
说完转身对沈晴二人拱手一礼,就要离开。
谷三娘却出声唤住他,“王三郎也莫要太过操劳,慢走!”
王狩骤然听得谷三娘换了称呼,受宠若惊的声音都磕巴了,“会的,会的!菲,菲菲,我若是明日还来,你会不会烦我?”
见谷三娘摇了头,竟一路笑呵呵的跑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谷三娘三人忙活着谷叔的身后事。经这一劫,县里几乎处处可见白幡,家家都有人吊唁。
临县传来消息,纳职被屠了城,百姓十去七八,援军到时看着满目疮痍,不少汉子都猩红了眼,那摞成山的尸堆和漫过脚面的血海,恍若置身人间地狱……
谷记酒肆索性挂了歇业的牌子。
王狩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每日里抽空过来坐一坐,有时候甚至来不及喝盏茶就被追来的部下又催了回去。
高晋自从那日发脾气走后,竟未再登门。沈晴时不时的会去照看下陈觅,她曾旁敲侧击的寻问过,可陈觅那腹里黑愣是装作听不懂,到头来什么都没打听到。
谷三娘倒是沉稳得很,整日里给谷叔守好三个时辰的陵,就开始规划出殡的路线,盘算着送谷叔最后一程。
沈晴怕他们二人真会就此互不搭理,遂背着谷三娘同赫连真商量,合计着要不要去跟高晋透个口风!
谁曾想,赫连真却瞥着大眼睛,连翻了几个白眼,道:“阿沈恁是愚笨!那害了谷叔之人还藏在暗处,他对谷叔出手就是为了除去威胁,若是知晓高县尉对我们颇多关照,想来用不了多久就会对他下手!你当三娘为何把他气跑了,还不是为了顾全他的安危!你连这个都想不通!啧啧啧!”
沈晴气得一巴掌糊上他脑门,恶声恶气的吼道:“兔崽子真是翅膀硬啦!还敢嘲笑起你姑奶奶了!”她嘴上骂得凶,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
这日里谷三娘已准备妥当,她问王狩借了人,打算明日一早就启程把谷叔送进天山。她此时正愁着如何开口劝那两人留下。从始至终她都是打算独自动身的,拖到现在还未说出口,就是怕她们死活不依。沈晴还好,好歹说得通道理。赫连真那孩子说不得得敲晕了了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