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宁暗暗想,这是找苦吃么?明明是找几 把吃。
人生最好的开局就是先苦后甜,他不怕吃苦,更不怕吃别的…只怕什么都没得吃。
他面露焦急,挣了挣手要投诚,“别啊,我不怕吃苦,求你赶紧给我吃行不行?”
顾宝宁眼中没有对吃苦的担忧,全是对挨 草的渴望,汤问程拿他竟有些没辙。
两人交错的呼吸声,顾宝宁好像意识到自己太过直白,又开始天人交战左右脑互博,罕见地不好意思了。
他将脸埋进汤问程的颈窝,深吸一口气:
“你还记得我姐吗?哥。小时候我总是喜欢让她来幼儿园接我,她穿那种纱一样的裙子,头发那么长,谁见了都说像仙女……我姐喜欢把我带去给她同学瞧,因为我长得好看又听话。”
汤问程没好意思说:顾家姐弟,一个基因生不出两种人,都爱显摆。
他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继续抚摸着宝宁的后背,是安抚他的怀念。
顾宝宁回忆那些瞬间,“我妈顶烦我们俩这样……汪思源说他爸的人生宗旨是好东西来者不拒,我不一样,我说全世界的好东西就该是我的。你什么都好,那你就该是我的。”
汤问程不太满意这样蛮横不讲道理的告白,像是顾宝宁话说反了,明明这句话是他该说的。
可宝宁无邪又直白,“我妈还说呢,出了顾家这地球又不会围着我转,哪儿能事事如了我的愿?可我偏不信……怎么就不能如我的愿?老天爷把什么都拿走了,没道理不给我点什么吧?”
“唉……”顾宝宁又叹气了,今夜都不知道叹了几回,叹得汤问程心里发紧:“但我不想问老天爷,因为你比老天爷管用,汤问程。你说我能如愿吗?”
顾宝宁不需要他的回答,他撑起身子目光灼灼,“不过我告诉你,我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反对放弃,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就算是你反对,也不能。”
汤问程看他神神叨叨的自信模样,也许吧,这世界总是能如他愿的。
“我反对也不行?”
“是,反对无效。”
算了,有些事情不在眼前永远不知道结局是什么。
汤问程用手臂缚住怀里的人,这样逼仄的拥抱只会让人踏实,他不要在这里鬼打墙了,问没几个月宝宁就要过生日,“想要什么?”
顾宝宁眨了几下眼睛,想到十八岁的生日,汤问程也这么问过他。
本该是高兴的日子,可过生日前他才被教训过,所以赌气什么也不要。
只因为自己和汪思源在西塘干出了荒唐事,通宵完的清晨白露站在露天泳池天台,往楼下撒了一堆钞票。
事情传回汤问程耳朵里,可他竟没玩够,说钱太少,撒起来也不热闹。
顾宝宁无药可救了,出门在外简直姓汤不姓顾,做什么事都要报汤问程的名字,现在想来那是一种幼稚的挑衅,又像是隐秘的占有欲。
只不过教训归教训,之后那个象征着成人的十二点,顾宝宁在西塘美术馆楼顶上故技重施,满满两箱纸钞。
汪思源看着朋友发来的视频目瞪口呆,拿着车钥匙就往西塘美术馆那里赶,边跑边吼着:“操……他那个假姐夫知道了不得抽死他?”
整条街口水泄不通,人声鼎沸,全是警笛声,顾宝宁穿着件暗红色的棒针毛衣挥舞手臂,汤晓茹说十八十八,要穿得漂漂亮亮。
他在楼顶上等一阵疾风,风呼啸而过是他张扬的少年时代。
那时候张全还不在,汤问程坐在车里看远处跑来的人——他的司机小郑又拎着两箱沉甸甸的纸钞紧赶慢赶折了回来报告:“少爷,得和辖区通个气,电视台的人来了……”
他越说越小声,因为汤问程根本没注意自己在说些什么,只看着远处的白色楼顶。
手边一直没挂掉的电话里是宝宁在哼歌,圣诞节还没到,他在唱jgle bell:
“——jgle bell,jgle bell,不够不够!喂姐夫?摩西摩西?你在听吗?再送点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