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太近,连彼此的呼吸都能亲密地交换,她发现嬴惑忽然睁大眼睛,眼底充满了惊恐和莫名的愤怒紧紧盯着自己身后。
“有蟜!”他大喊一声,夏烛瞬间翻身出手,格开了背后刺来的长剑。
杀戮到了白热化阶段,两人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她换了一把更长的武器在前方开道,嬴惑也爬了起来拿起她丢下的长矛紧紧跟在身后。
等到巨大的日轮彻底沉入地平线,收走所有光辉,战场慢慢偃旗息鼓,两人也脱身来到了安全的位置。
夏烛扔掉了手里的长戈,撕下睡衣的一角胡乱缠到伤口正在快速恢复的手上。她低头做着一切,始终背对着嬴惑。
似乎过了很久,风从世界尽头吹向这片人间炼狱般的荒原,夏烛才转过身去。
她直视着嬴惑的眼睛,也许是光线暗淡的原因,无法辨别里面隐藏的任何情绪,只知道昏黄的残阳浅浅投在他的下颌上,那块皮肤被灰尘弄脏了。
“谢谢你。”他干巴巴的道谢就这样毫无铺垫地脱出,然后他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的话题。
夏烛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朝着地平线的位置走去,太阳不见了,但天边还有霞光,跟着光走准没有错。
两个人一前一后,晚霞把地面的影子无限拉长,但总有重叠的时刻。
谁也没有问出心里的问题。
第75章 榴花雨声(完)
翻越过地平线后,再一次见到了本应该西沉的太阳。这个现象是不正常的,但夏烛已经没有心思去分析。
两个人朝着不会下落的夕阳漫无目的地走,一种奇怪的氛围充斥在他们之间,就好像有一层透明的气泡状薄膜将夏烛和身后的嬴惑各自笼罩又因为属性而无可避免的粘黏。
夏烛始终注视着自己脚前半米的地面,她喉咙发紧,无论再怎么吞咽也无法顺畅的呼吸,脑袋更是乱糟糟的,她把这种心慌解释成因为无法出梦产生的焦虑。
这段路程果然很久,久到身后的嬴惑已然从他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恢复成以往冷漠刻薄的状态。他长腿一迈就走到夏烛身侧,估计是认为并肩的姿态更有利于两人地位相当的说话。
“你是被古战场吓傻了吗?别多心,这只是一种合理的关心。”他忽然开口说话,这着实吓了她一跳,这条没有尽头的路走得太久,夏烛觉得自己很久没听见人声了。
但她对于嬴惑的“关心”感到莫名其妙,甚至在听到他的声音后胸口处迅速积起一团棉絮般的火气,她语气并不好地回道:“没话要说的话,可以解释解释你的执念为什么是一场战争。”
她突然停了下来,打量着被这个问题噎住的嬴惑然后满意地补充:“一场发生时间不会太近的,远古战争。”
诚然,他的反应太明显,细节处又透露出诡异的巧合,夏烛没有办法欺骗自己,刚刚经历的就是身边这人的噩梦。
嬴惑哑口无言,说实话对于这个梦他没必要解释什么,之所以心绪不宁只是脑海中一直回想夏烛徒手为他挡下的那一剑,伤口触目惊心,一定很疼。
所以,她为什么要救自己?他对夏烛来说不过是一个刚熟悉不久的,陌生人?甚至她的朋友们对他的恶意大到想忽略都不行。
一个正常人真的会舍命拯救另一个对自己来说什么都不算的人吗?
他实在无法理解。
夏烛逆着光站在他对面,似乎还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一阵带着潮湿气味的风从她背后吹来,嬴惑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夏烛在暗色中亮晶晶的眼睛,她的轮廓在逆光中变得比平常更柔和一些,但无疑坚韧,她身上总有种生生不息的顽强力量,这是嬴惑认为最不可思议的一点。
一个人类?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为什么总是在散发让他不自觉想要追逐的温度。他觉得这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十分可怕。会让他原本执着坚定的内心发生摇晃。
有什么东西在夏烛脑后闪烁了一下,嬴惑被打乱思维,偏头从她的耳尖上看过去。
夏烛一直在等他的答复,这人一直不说话就算了,突然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是怎么回事。
嬴惑朝旁边走了一步,身体从刚刚的弱势姿态慢慢舒展,两手又悠闲地放进兜里,风把他的头发轻轻吹起,微微扬起下巴对着夏烛身后。
“没错,刚刚确实是我的噩梦,不过现在出现了更有趣的东西,我们不妨先观赏观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