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会轻易地就将其忽视。
何况还是这种寓意着死亡的梦境,再加上渡厄僧给他判定的命格……
秦悬渊抿了抿唇,眸色不禁暗沉了下来,他握住薄倦意的手腕。
一向冷静沉稳的剑修在这一刻也显得莫名有些脆弱,他抓着自己道侣的手,脸颊轻轻靠在对方的掌心处,难得流露出几分依恋的姿态。
“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取的,他在我母亲生我的那日梦见了一头黑龙,他觉得这是一个不祥的征兆,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而他似乎也没有说错。”秦悬渊的声音有些干涩,“在我出生时母亲就差点难产,之后身体也一直没有调理回来。”
产后的亏空、秦家恶劣的环境以及日日夜夜为了孩子的操劳担忧……最终导致这个命运坎坷的女人甚至都没能等到秦悬渊在秦家风光的时候就去世了。
那是秦悬渊第一次面对亲人的离去。
他跪在母亲的墓碑前,耳边听见的都是秦家人说他克母的议论声。
秦悬渊没有去反驳。
他只是下意识地看向秦河,他的父亲,也是他血脉上仅剩的与他最为亲近的人。
年幼的秦悬渊对这位父亲还曾有过期许,他幻想着对方能和别人的父亲一样,站出来保护他的孩子。
然而现实却是,秦河看他的目光中有探究、有不喜,却唯独没有对亲生血脉的喜爱。
“我就说这个孩子生来不祥,他才几岁啊,就把自己的母亲给克死了……”
还没能等到葬礼的结束,秦河就在自己的发妻的墓前朝秦家老太爷抱怨道。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话里埋怨的这个孩子才不到五岁,且刚刚失去了母亲,正是最需要亲人关爱的时候。
秦悬渊一字不漏地把秦河的话听了进去。
他收回了视线,也收回了他对秦河所有的期待。
而后,不满五岁的秦悬渊就被秦家老太爷带在身边,只可惜不到一年的时间,历来身子骨健壮的秦老太爷也去世了。
至此秦悬渊克亲的名声算是彻底坐实了。
渡厄僧说他是一生悲苦的命,从后面发生的事情来看,倒也没有说错。
秦家覆灭,所有和他有关的人都陆陆续续遭遇了不幸。
秦悬渊可以不在乎那些秦家人,但他却没办法看着同样的遭遇也落到薄倦意的身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赌不起。
想到这里,秦悬渊低垂着双眸,他神色沉郁道:“和我过于亲密……可能并不是一件好事,即便梦境里事情不会发生,可万一……”
“没有万一。”薄倦意出声打断了他,“我知道那不是你,阿渊,你不会这样对我。”
秦悬渊张了张嘴,他的嗓子忽然就有些发干,心口也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似的,闷闷的。
“我……”
剑修沉默了许久,他闭了闭眼,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变了。
“如果……我曾经也是个罪孽深重的人呢?”
“月伴儿,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我也杀过很多的人。”
“或许有哪一天,你也会被我带累。”
剑修向来沉默寡言,多年独自一人的生活使得他早就习惯把所有事情都埋在了自己的心里。
这还是第一次,秦悬渊说了那么多的话。
大抵还是因为那一场梦的刺激,以至于让剑修感到如此地不安。
而有些话说出来之后,接下来说的事情也就变得没那么难以启齿了。
从年少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到沦落成前途无望的废物,这在秦悬渊的口中,仅仅只用了寥寥数语就将这段经历给概括了。
再然后,就是秦家遇袭,他也被关入戮杀城的地宫,被枷锁束缚,没日没夜的放血剐肉。
如果可以的话,这段肮脏又血腥的经历,秦悬渊其实并不想让薄倦意知道。
那是他最难堪的时候。
他并不希望给月伴儿留下一个他那么糟糕的形象。
然而在薄倦意的眼中,秦悬渊却没有看到那些所谓的同情和怜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