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安全。”裴清璋轻描淡写地说。
她诧异于裴清璋如此信誓旦旦,一下子愣住,毕竟裴清璋往日从不会这样。但此地不宜久留,两人收拾完东西就走,出弄堂,上大街,好遛了一会儿,一路还有说有笑,活像只是出来逛街的——谁知道两个人都是上班偷跑的——直到回到汤玉玮的公寓,关上门,确定没有人跟踪过来,汤玉玮才问,“你怎么这么确定呢?”说着递给裴清璋一杯裴清璋最喜欢的柠檬红茶。
“我这么确定,难道还不好?”裴清璋笑。
见裴清璋笑,汤玉玮也就知道绝无问题,自己也放松下来,“我不过好奇嘛。难道你们是有什么独特的密码本吗?”
裴清璋笑了,摇摇头,“我们这次没有用密码本,用的是女书。天底下认得的都没几个人,我们两个认得,但也只认得一部分。只是当时我教我这个徒弟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曾经一起研究过如何使用,也发着玩。正因如此,绝无问题。何况那边要抓住她还要费一番功夫,就是这几天里全都叛变了,我发的非常简短,被任何人截获都不怕。只要不抓住这个姑娘。”
汤玉玮想了想,“那姑娘——回复你了吗?”
“她回复了一个‘收’。往后我就下线了。给她时间走。”
汤玉玮点点头。裴清璋又问她那边怎么样,她照实说了。裴清璋用右手握着杯子,左手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要这样,我后天还得再去发一次。”
“再去发一次?”她讶异道,感觉自己是叫出声来,“为什么?”
裴清璋笑笑,“当然是确定她安全咯。”
她见裴清璋那轻松表情,一时说不清是裴清璋太自信,还是自己太担心,更不知道该不该允许和支持,“可是——万一——要是那边不安全,你是不是,是不是有——”
“有什么?”裴清璋站起身来,迎着她的目光,笑道,“有被定向截获的可能性?你想说的是这个吗?”
她点点头,其实不知道是不是。
“你放心,不会。那是两套电台,两个位置,只要人没事,她一定会在两天后给我发报的。换言之,要是两天之后没消息,那才不对呢。再说,今天不应该是最危险的时候吗?”
她看着裴清璋一脸的笑意,认真想了想道:“我心说我给你的是柠檬红茶,不是酒啊,你怎么跟了酒一样?”
裴清璋笑弯了腰,伸出手来轻轻打了她一巴掌,“怎么,不兴我说点俏皮话安慰你吗?”
“可你的俏皮话,我——”
“我说的话,你也开始不信了?”
汤玉玮连忙“不不不”地否认,哪怕裴清璋眼里的怒意只是轻易可以看出来的假装,“我也不懂,也很不会,你说是就是吧。就像——”
“嗯?”裴清璋一“嗯”,难得有几分逼问的意味,汤玉玮简直享受死了,更加卖起乖来。
“就像你那天从杨家出来,说你如何加密那一套东西,我就没听懂。”
裴清璋又笑,“怎么能不懂啊,那不就是——”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脑子又要糊了。”
“怎么,好心教你,你还不学?”
“以后学,以后学,今日过得心惊胆战的,再不好学了!再学,学生也学不进去了啊,先生!”裴清璋收住了假意愤怒的笑,汤玉玮又说,“正经的,今晚我看还是不要回去了,以防出事。”
说罢,裴清璋眼里的神色霎时变了,她连忙继续道:“都留在我这里,不再出去,免得又被盯上被发现,带回家去。伯母那边——”
“妈妈那边倒是好说,横竖我说太晚了留在你这里休息了,她也不会怎么样,她无非把那些老话又拿出来说罢了。”那些老话是什么,汤玉玮也很清楚,两人都快二十九岁,别说陶静纯,就是自己的母亲要在身边,也是一样催促。“就是我怕,已经被盯上了,会不会去家里?我有些担心妈妈……”
汤玉玮看着裴清璋坐在沙发里扭过头去的样子,心里的滋味是既爱又愁,怜悯,纠结,焦虑,一缸子倒进去——只好坐到裴清璋身边道:“不怕。我打发几个人去看着就是。”
裴清璋看看她,又笑了——只是笑得不如刚才灿烂——伸出手轻轻撩开她的额前一缕头发,“算了。咱们没事,她也就安全。你还是抛头露面的人,要是真出事,合该先一步被抓。想想我要是留在这里,岂不是和你一道等着危险上门来?”
她正要想出一句合适的话不轻不重地回击,又要起身,忽然有人咚咚敲门,直吓了两人一跳,开玩笑的心再也没了,汤玉玮让裴清璋起来,在一旁站着,自己去厨房挑了把趁手的西式厨刀,把门锁的铰链挂上,不疾不徐地打开了门。
四天后,她如约到巴黎大戏院采访,姚克的《七重天》,上官云珠、黄宗英、冯喆都在,四个人都是她的朋友,就算不为采访写稿,都肯定要来。等采访完,她到厕所去,关上隔间门,点着一根烟。不时,听见又有人进来,正好在自己隔壁。
隔间门被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