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清桐没说,她也猜得到?,应该是殷不染治好?了她身上的伤。
那就不能放着?殷不染不管。
可问题是,生病了,该怎么哄?
她自踏上仙途以来就再也没生过病,也不需要别人哄。
而当她还叫“宁满”时,从有记忆起,就已?经在慈幼局了。
慈幼局里那么多小孩,乳母不会精心照顾所有人。只有生病的时候,能得到?一时的偏心。
宁满也发过一次烧,烧得神?志不清,浑身滚烫,只记得乳母摸了摸她的头,往她嘴里喂了勺糖水。
而后从军,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生病这种小事自己都不在乎,更?不会去关心旁人。
宁若缺实在缺乏经验,想不到?好?的解决办法,她总不能直接把糖糕塞殷不染嘴里。
怔了好?几息,她才犹犹豫豫地?把殷不染的被子掀到?脖颈处。
一见光,殷不染明显又?要往被子里缩,宁若缺死拉着?被子不许。
眼前?人的呼吸骤然急促,她鬓角都被薄汗浸湿了,眼尾也湿淋淋的,似乎委屈得不行。
宁若缺连忙学着?记忆中的样子,摸了摸殷不染的头。
发质柔软,额头有点烫。
她紧张地?摸了一下、两下,眼看手底下的人挣扎弧度小了很多。
第三下,殷不染直接捉住她的手腕,把半张脸压上去,像枕枕头一样蹭了蹭。手向外摸几下,最?后抱住一大团被子。
还是委屈,眉头就没松开过,却没乱动了。
宁若缺滑稽地?伸着?只手,目光放空。
上次是蹭,这次是压,没变的是柔软的触感。
她就觉得自己的手心越来越烫,似乎有一块糖糕融化在上面,软和且粘手。
殷不染是糖糕吗?
恰好?一阵暖风吹来,给宁若缺吹清醒了。
她立马抽出手,并默默谴责了自己把殷不染比作食物的行为。
她心情复杂地?打量着?再度蜷缩起来的殷不染。
大部分时候,碧落川的灵枢君都很在意她的形象,每逢出门?必定会好?好?梳妆。
看到?了她如此脆弱狼狈的一面,自己会不会被灭口?
很快,宁若缺摇摇头,把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抖出去,继续上一次的修炼。
直到?一缕阳光落进屋,鸟雀的啾啾啼鸣飞到?屋檐下,她才缓缓睁开眼睛。
然后又?马上闭上了。
熹微的晨光里,殷不染只穿了件单衣。
但衣服不好?好?穿,系带也不好?好?系。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上的小痣,和一丁点饱满的弧度。
她没骨头似的靠着?软枕,打了个哈欠,一双琉璃眸泛起水光。极尽慵懒道:
“愣着?做甚,来为我披衣。”
第24章 鹤归青川 “我没有撒娇!”
非礼勿视, 宁若缺哪敢妄动。
她撇过?头不去?看殷不染,人?也?坐得端正,严肃正经道:“你先把衣服穿好。”
与之相反, 殷不染声线软绵:“手软,不想动。”
非常理直气壮。
然而宁若缺不为所动, 仍像根木头似的?杵着。
殷不染垂眸,细密的?眼睫如蝶翼般微微颤动。
声音很低,轻飘飘的?, 像朵脆弱飘落的?花:“一点灵气都没有?了,浑身疼。”
可这朵花,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飘到了宁若缺心上,压得她莫名酸涩。
宁若缺心想,殷不染的?病也?有?自己的?一部分原因。
毕竟自己拿命与蜚蛭相搏,现在却还活蹦乱跳。而只能躺在床上、疼得蜷缩起来的?, 是殷不染。
从前她也?会帮受伤的?同伴处理伤口, 现在穿个衣服而已,应该没什么。
宁若缺呵出一口气,倾身, 小心翼翼地去?够殷不染右前襟的?系带。
清甜的?花香氤氲在四周, 细细的?白色衣带在手指间绕了一圈。
还未拉紧,宁若缺动作一顿,注意力不自觉地落在殷不染左边腰腹间,一枚小小的?墨痣上。
像雪地里的?墨点,黑与白的?对?比实在是太扎眼,容不得她忽略。
她只停留了一息,然后飞快地收回视线,系了个活结。又面无表情地把殷不染的?衣服往下?拉了拉。
没有?表现出丝毫异样, 宁若缺起身走向衣橱:“你要穿哪件?”
殷不染仿佛笑了笑,尾音猫尾巴一样上扬:“梧枝绿的?外衣。”
精美的?雕花衣橱拉开?,宁若缺眼前一排各式各样的?裙装、斗篷、披帛。
大多都是清爽的?白色、青色,也?有?几?件格外亮眼的?浅粉和淡紫,繁复的?刺绣和花纹看得她眼花缭乱。
宁若缺也?不敢去?碰,老老实实地问道:“哪种?是梧枝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