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赜原以为,林舟在见了玉奴后身体会日渐好转,却不想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那是一个午后,江赜到殿中去找林舟。
彼时,林舟才刚醒,由着浅萍为她梳妆画眉。
她闭着眼小憩,等听到浅萍一句“好了”后,林舟才睁开眼。
镜中的人目色平淡,脸上病容被胭脂水粉遮得严严实实的,竟瞧不出来一分憔悴。
“姑娘这般好看,等会儿陛下见了,定然心动。”
林舟笑了笑,没有多说。
她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上好不好看了。
今日江赜邀她去湖中游船,她本是不想打扮的,却被浅萍硬拉着过来,收拾了一番。
等着外头有人传陛下已经到了,林舟才带着浅萍出了门。
今日天气甚好,阳光十分明媚。
宫门缓缓开启,林舟从里走出,便看到了伫立在马车前的人。
江赜并没有穿龙袍,只是身着了一件白色的外衫,仿佛只是个普通贵公子。
听到动静,江赜回身见到林舟后,便愣愣地看着林舟的脸。
或是江赜的目光太过炽热,林舟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她垂下眸,面上有些恼怒。
江赜这才恍若梦醒,上前几步,他牵住林舟的手,在她耳畔轻声道:“你今日甚是好看。”
林舟将手从他的掌中抽出,一声不吭地弯腰就要上马车。
只是她才刚踏上马车一步,便眼前一黑,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跌入了江赜怀中。
江赜还没从方才的喜悦中缓过来,便惊慌地接住林舟,“知意?知意!”
他摇了摇怀里的人,然而林舟早已闭上了眼,完全没有反应。
先前林舟虽嗜睡,但也没有直接晕倒的前例。
“传太医!”
江赜将林舟打横抱起,连忙朝着宫殿里跑去。
方才还乐融融的宫中顿时混乱一片。
太医给林舟诊脉后,看着江赜的眼神有些飘忽。
江赜紧紧盯着太医的眼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
太医心中哀叹了一声,怨自己怎么就撞上了这个口子。
他俯身跪地,低声道:“回陛下的话,姑娘的病情与上次的比起来,更严重了些。”
“咔嚓”一生,江赜松开了手,手中的杯子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
他回头看了一眼卧在床榻上的林舟,沉声对太医道:“出来说话。”
太医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跟着江赜出了房。
一到院中,江赜便压制不住心中的暴躁与不安,“朕先前还带她出过宫,那时人还好好的,怎么没几天就比之前还严重!”
身后的太医只跪地道:“臣无能!查不出原因。”
江赜抚袖,将院中石桌上的茶具通通扫落在地,发出一阵尖锐的声音。
看着江赜手腕上被瓷器划破的伤,太医忙慌忙道:“陛下保重龙体啊!”
而江赜恍若未闻,狠狠往石桌上挥了一拳,发出沉闷的声音,身后的太医不敢再多说一句。
江赜看着眼前被自己搞出来的一片狼藉,心中一片悲凉。
一种无奈和无力笼罩了他的心头。
往日不管面对何等艰难险阻,他总有法子摆脱困境。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他不知道如何去做,只能看着林舟的身子一日日垮下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宫殿之中,死气沉沉。
他想到了阿勉曾经说的话。
林舟这是心病。
江赜抬手,捏了捏眼窝,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朝着房内走去。
房里的宫女方才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这时候静静地立在旁边,大气不敢出一个。
江赜走到床榻前,看着林舟沉睡的面孔,似乎她就要这么一直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
江赜心一缩,伸出手缓缓划过她的脸庞。
“你要什么,朕都答应你,只要你醒过来……”
一滴清泪,落在了林舟的手上。
而林舟却没有如江赜所愿那般睁开眼,她这一觉直接睡到了第三天午后。
林舟睁开眼,看着头顶上的帐檐动了动身子,顿时觉得浑身酸痛,仿佛胳膊不是自己的一般。
这叫旁边的浅萍高兴坏了,连忙上前几步来,声音中间有些哽咽,“姑娘,你可醒了!”
林舟揉了揉沉沉的脑袋,睁眼看着浅萍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怎的了?”
浅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姑娘你都睡了三天了,你若再不醒来……”
她声音小了下去,没有继续说。
这几日陛下一下朝就往这边来,每每看到林舟还是醒不过来样子,脸色便阴沉得厉害,叫人胆颤。
林舟闻言,撑起身来,果然觉得身体比之前更难受,但她还是安慰浅萍,“没事了,我这不是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