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闻起来像是水果糖,包装有些脏了,是在垃圾桶里找到的?”
温迪状似无意地重复了中岛敦刚才的辩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院长的眼皮一跳。
“这位小客人,请不要听信这孩子的狡辩,他惯于撒谎——”
他顿了顿,注意到温迪那过于青涩的面容,又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劝导”。
“你的家长去哪了?这里可不是能随便乱跑的地方,请不要妨碍孤儿院的正常教学工作。”
他的目光看向祈本里香,不容置疑地开口说道。
“里香,现在带这位小客人离开这里,去会客室里安静等待。”
被点名的祈本里香身体一颤,却没有立刻动作,眼神焦急地在温迪和中岛敦之间逡巡。
温迪笑了笑,就像院长之前无视中岛敦的辩解一样,自然地忽略了院长此时的后半段话。
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依旧挂着和煦无害的笑容,但那倏然凝成寒冰般的目光,却带着仿佛能够洞穿灵魂的锐利。
“哦?”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目光锁定在了院长身上。
“可我记得,连最严苛的法律都讲究‘疑罪从无’。”
“姑且不论这孩子说的是不是实话,您又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能证明这些糖是他偷来的,而不是如他所说——是捡来的?”
院长板着脸,下颌线条紧绷,语气生硬地说道。
“他私藏了这些糖,这就足够了,孤儿院里没有任何东西是属于他的私人物品。”
温迪恍然地点点头,像是听懂了一样,随即用一种清晰得近乎残忍的语调,翻译了院长话语里隐藏的暴政。
“所以,您的意思是,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没有资格拥有哪怕一件属于自己的、微不足道的小东西?”
“他们只能像乞食的幼犬,被动地等待你们施舍的残羹冷炙,除此之外,无论是意外拾获,还是他人赠予,只要未经您的恩准,便统统冠以‘偷窃’之名,对吗?”
院长的腰背似乎挺直了几分,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自然如此,这是规矩。”
温迪轻轻地拍了拍手,发出清脆的声响,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叹服的惊奇表情。
“当真是……非常有意思的强盗逻辑呢。”
他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嘲讽,就像是细密的冰针,刺得院长的脸色更加难看。
不等院长发作,温迪又话锋一转,绿宝石般的眼睛中闪烁的光芒愈发锐利。
“那么,姑且不论这孩子行为的性质。您认为,对于一个您口中‘犯错’的孩子,进行人格上的肆意辱骂、肉体上的无情殴打、剥夺维系生命的食物,还有其他一些我没来得及撞见的‘管教’手段——”
“这都是身为一个孤儿院的院长,一个本应给予庇护和引导的人,可以做出的‘合理’行为吗?”
院长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一样,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质疑权威的愤怒和扭曲的“正义感”。
“难道不是吗?”
“像他这样的废物,现在不狠狠教训,让他记住痛楚,将来踏入社会只会吃更大的苦头,忍受苦痛是他在这里必须学会的生存课程!”
他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经历,语气变得更加理直气壮,甚至带上了一丝诡异的“使命感”。
“我如今施加给他的这点痛苦根本算不上什么,连这点痛都忍受不了,将来离开孤儿院,他要怎么才能活得下去?”
温迪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但字里行间都蕴含着一种微妙的讽刺。
“所以,您的意思是,您施加的一切——肆意辱骂、动手殴打、克扣食物、乃至其他形式的虐待——其出发点,统统都是‘为了他们好’?”
“是为了让他们在您故意打造的这座‘苦难熔炉’里,提前适应由您想象出来的——‘外面世界的残酷’?”
院长听出了温迪话语中的阴阳怪气,手中的教鞭如同毒蛇的信子,直直指向温迪。
“我只是在管教他!”
“这里是孤儿院,我在管教我的孩子,轮不到你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人在这里指手画脚,请你立刻出去!否则我……”
“否则您怎么样?”
温迪脸上的笑容倏然收敛,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绿眼睛,此刻沉淀为了深不见底的寒潭,一种仿佛源自某种古老存在的威压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整个教室的气压好似都随之降低了几分。
他并未提高音量,声音甚至比刚才放得更轻,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用您手里这根鞭子,也来‘管教’一下我这个多管闲事的客人吗?”
温迪向前踏出一步。明明身形纤细,比院长矮小许多,但那股骤然迸发的、如同无形风暴般的气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