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跋涉千里朝见?大?桓,实在辛苦。”
一片惨叫声中,众安达士兵向那主城楼最?高处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写有“桓”字的旗帜早已再度高高打起,而那巨旗下俯首而立、散发?着无与伦比窒息威压的,正是——
“死而复生”的君王,晏漓!
“他竟然还活着!!”
晏漓向安达人投去轻蔑冷笑,旋即偏移视线,向那金辇中望去,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似乎,还不曾问母后安。”
太?后此时已是说不出话,只是恶狠狠地怒瞪着他,紧攥的长甲近乎嵌进肉里。
好一招关门打狗!
他终于?仰首,坚定的高喝穿透战场的喧嚣:
“将士们!将这?群觊觎我?大?桓江山的鼠辈,杀得片甲不留!!”
“万岁!万岁!!”
桓军山呼海啸的呐喊震彻天际,只是这?一次,是带着必胜的豪情。
见?来时的大?门行不通,安达军只得重向城中后门,谁料方?才“逃走”的谢见?琛及大?部队桓军早已候在此地。
“如何,不是要?活捉我?吗?”
意气风发?的青年歪头一笑,眼神却是阴狠无比。
“那便让我?瞧瞧,尔等作祟鼠辈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
跑不掉了!
瓮中捉鳖,安达大?军因城内被围军心?大?散,自相践踏,溃不成?军。
四下皆是屠杀声,眼看这?场注定的败局已近尾声,城墙上,薛恒护着从容不再的太?后避过重重战火、登上相对僻静的角楼寻找生路。
“他们在那边,抓住他们!”
桓军很快便发?现了他们,在后穷追不舍。
谢见?琛闻声望去,定睛一瞧女人的身影,忽而大?惊扬声提醒道:
“不要?伤了他们!太?后怀里抱着先帝!!”
角楼上,薛恒气喘吁吁地拉着太?后逃离着。
“快!这?边!”
他回忆着来时搭上云梯的位置,仓皇指向那个方?位:
“云梯在那,快从那下去!我?断后!”
“你……”
太?后回头看他,微愣一瞬。
“快走,离开后什么?都不要?想,跑得越远越好。”
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断后”,也不过是以命换命。
有许多话想说,可到了这?一刻,薛恒却只能苦涩对她道: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放下仇恨,可以吗?”
女人愣了一瞬,却也仅仅只是一瞬。
她转身正欲搭上梯子,却听流矢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连忙再度翻身回到城墙上,避免被箭射伤。
可不想那带着火的箭落到云梯上,云梯当即噼啪燃了起来!
只是刹那的犹豫,身后的生路在眼底转瞬化?作焦炭,轰然倒塌、落在地上焚烧殆尽!
“……”
鬓发?皆乱的太?后咬着牙,眸光一沉。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践踏在她心?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此刻,已是山穷水尽的绝路。
“母后,”
晏漓冷漠的声音响起。
“你无处可去了。”
女人回身,对上这?个自己抚育了近二十年的“儿子”,毫不退让,寒声道:
“你别过来,否则……”
她的手缓缓挪到哭闹幼帝的脖颈上。
“我?就掐死他。”
十年如一日的美眸中,尽是扭曲与疯狂。
“你也不想背上逼杀手足的罪名吧?”
晏漓忌惮皱眉,明白女人行至山穷水尽,为求活命,已然不择手段。
“我?与你之?间纵有再多嫌隙,他也是我?无辜的皇弟,更何况……那是你的亲生孩子!”
看向她怀中紧护的幼子,他眼底从前对这?个“母亲”的恨意却渐渐化?为深深不解。
“你就这?样恨我??恨到不惜勾结外敌、毁掉祖宗基业,也要?置我?死地?”
就像谢见?琛曾说的那样,晏漓发?现,他还是做不到彻底憎恨到想要?亲手杀死眼前这?个“母亲”。
柳韵芍对自己再恶劣,在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也充当了母亲这?个重要?的角色。哪怕是他真正的生母,也无法取代这?份扭曲的位置。
“恨你?”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太?后猛然爆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疯笑,在城楼下战火与厮杀的声音中尤为刺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恨你?我?是恨你,可只你一人……还不够格!”
女人止住笑,眉眼间是刻骨的毒怨,以及深不见?底的悲哀。
“我?恨的岂止是你!是这?整个大?桓!我?恨那些把我?当做猫狗货物,将我?送入皇宫的衣冠禽兽;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