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花坛下捡的,不救回来就被野猫吃了。”还没等孙天影发问,顾恺嘉就解释道。
“队长好有爱心啊,虽然平时看不太出来。”孙天影取了一枚干豆腐块,仓鼠立即扑上来抢了过去,孙天影打开笼子的天窗,将仓鼠拿出来,翻过身子:“公的。他叫什么名字?”
“波波——喝点什么吗?”
“有酒吗?啤酒或者茶也行。”
“都没有。只有咖啡、牛奶和白开水。”
“那就随便吧。”
顾恺嘉从冰箱里拿出两盒牛奶,他们脱掉鞋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两个人挨得很近,能闻到彼此身上湿润的热气和沐浴露的味道。
“来吧。首先是两周内的医院前后门监控。”孙天影从短裤里掏出一个硬盘,“我俩接下来要一起度过美好的336个小时。”
这件案子,必须“从头再来”。
这是顾恺嘉目前的结论。
孙天影说,涉密的,是李宏信的挪用国家财产案,而非杀人案,他昨天去总局问了问案件进展。总局不想透露,但孙天影以自己人事关系还没调走为由,折磨了大队长整整一小时,逼得对方告诉他真相:总局已经基本确定王祥——即案发现场的第二具尸体——就是凶手。现场的指纹、脚印,都是王祥的。医学生的身份,似乎也能解释娴熟的分尸手法。
另外,美国方面,纽约警方也正在调查李宏信失踪案。但目前没有任何进展。据李宏信的保姆说,李宏信的儿子女儿从未出现过,一直通过网络联系自己,前两年,李宏信已患上阿兹海默病,喜欢四处乱跑。为避免他受伤,保姆离开,就会把他锁在房间里。
然而,李宏信就在这个反锁的房间中凭空消失了。
因为凶手已死,总局打算不久后就将杀人案撤案,重点放在能不能确认李宏信在美国的生死上。
“不对,他们的思路不对。”顾恺嘉道。“由果推因。”
“对嘛,事情太顺了,总会感觉有点猫腻。”
“不过,”顾恺嘉望着着监控画面里那一片单调的水泥地,“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调查,不相信总局的判断吗?”
“说实话,我没有任何推断。”孙天影道,“完全是出于对队长的信任。”
顾恺嘉顿了顿,转头看了他一眼。孙天影仍在认真盯着顾恺嘉另一台笔记本。
他平常状态下嘴角似乎带着笑的表情,让刚才那句话很像是开玩笑,视频光线把他的眼睛映得异常明亮。
顾恺嘉心中总是有点疑问,孙天影好像并不特别热衷于这个案子的真相。他愿意和自己调查,仿佛背后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可目前,他无法推理得出。
“对了,”孙天影开口道,“王祥他妈妈不是把他的笔记本和日记都给你了吗?你看过了?排除他的嫌疑了?”
“暂时没看。他杀人不合逻辑:如果一开始就打算杀人后自杀,还打算昭告天下。他一定是下了很大决心,没有必要选择一个难以被人发现的电机房。还有一点:为什么他身上会留下挣扎的痕迹?”
“可能是他想自我了结又后了悔,却发现房门没法打开。”
“我查看了电机房的锁,内外都可以用钥匙打开。如果想要进入,然后自杀,应该持有电机房的钥匙,要是后悔了,可以自己从内侧开门出来。”
“行吧。算你能够说服我,但是指纹和脚印又能怎么说?”
“脚印倒模阳阳在总队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我寄给了一个痕迹研究的民间专家。他能会按照受力来对应痕迹是否符合王祥的身高体重,然后查清是不是栽赃。”
他俩交换了一个眼神。被发现私下调查是很危险的,所以只能指望民间的“人脉”了。
“这些虽然不算充足的证据,但足以让我不把精力放在王祥身上。”
他们又安静地看了一个小时监控。
“哦。我刚忘了说。尸体致死原因确实是中毒,是一种新型毒素。”孙天影似乎不是真正忘了说,而是一点点放话吊胃口。
“steb?这是最新型的。”
“不是,是更新的。他们正在化验。”
两个人看到三点过,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阳光透过窗帘射出一条细线,顾恺嘉感到自己枕着什么温热的、很有韧性的东西,舒服地蹭了一下,他睁开眼,发现那是孙天影的胸口,吓得立即弹了起来。
对方却仿佛早就醒了,笑得很灿烂:“早啊,队长。我不敢动,手臂都已经麻了。”
重案队经常临时加班,两人靠晚上的时间看监控,进展有些太慢,顾恺嘉就把处理李宏信案的地点改在他在渝南师范大学的空房里,从分局走到那里,只要十分钟。
这是一栋没有刷漆、贴砖的职工宿舍,爬上三楼,一踏进门,像穿越到了九十年代:银灰色的电视机还有着一个大屁股,是他们小时候才能看到的型号,电视下面是dvd和录影带播放器……房间老旧但没什么灰尘,空气中甚至有点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