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容钰没有记错的话,此时许怀鹤还远不及后日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连见到父皇都不用跪拜,被赋予了“真仙”的称号,人人都要敬他三分。
“国师”这时还是个虚职,并没有掌握实权的能力,也不参加政事,只为了辅助父皇问道长生。
想起许怀鹤坐在皇位上的样子,还有自己的打算,容钰的指尖抖了抖,重新睁开眼,再一次看向了镜中的自己,有些难为情地咬了咬唇。
桂嬷嬷一直观察着容钰脸上的表情,总觉得近日的公主殿下有些奇怪,或许是这次病的狠了,公主殿下神色恹恹的,时常出神。
这会儿公主殿下的脸颊突然染了胭脂色,贝齿轻咬着红唇,像是气极了,桂嬷嬷的神色也跟着变了变,愤愤道:“公主殿下,您千万别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东西气自个儿,您生病的消息已经让人递话到宫中去了,等皇上知晓了,必定要重罚她们的。”
罚谁?
桂嬷嬷突然说这话,容钰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今生不久前才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却恍若隔世。
她细眉轻蹙,直到侍女素手轻柔地为她敷上最后一层玉容膏时,容钰才想起来上辈子的她这次是为什么病倒的。
细说起来,这件事还和许怀鹤有关!
父皇服用许怀鹤献上的养气丹后,一连几天神采奕奕,神清气爽,上朝的时候百官都有目共睹,许怀鹤也因此名声大噪,有不少人都想向他讨要一枚,哪怕用重金也舍得。
许怀鹤以养气丹材料难得,研制麻烦推拒,只送了几枚出去,其中就包括镇国公府,而剩余的全都献给了父皇。
接着,许怀鹤又制出了名为“玉容膏”的养肤脂膏,说是涂抹之后能够让女子肤色白皙通透,光滑细腻,长期使用还能美白,头一份就送到了她这里来。
许怀鹤作为朝中的新贵,上辈子的容钰理所当然地把许怀鹤的所作所为当成了讨好,觉得许怀鹤是想借自己的手,大肆宣扬这玉容膏的作用,增添点好名声。
她试了这玉容膏,确实也不错,她向来大方,索性就让人发了帖子,邀请了高门夫人和贵女们参加小寒宴,届时送出去几份,再帮许怀鹤说一说这玉容膏的效果,就算回了礼。
也就是这次小寒宴,出了件不大不小,但让她十分恶心的事。
宴会设在西阁的暖厅,宽敞明亮,四角都有大暖炉,整个暖厅里暖香扑鼻,哪怕穿着单衣也不嫌冷。
夫人小姐们陆续落座,和永宁同行的还有刘侍郎的夫人,刚进暖厅,容钰就察觉到刘夫人的神色惴惴,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说了些场面话之后,年轻姑娘们都去旁边投壶玩耍,剩下的夫人们笑着看活泼的少女们争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
容钰找到机会,叫了刘夫人过来,去了屏风后面的小间,开门见山地问她:“说吧,你想和本宫说什么?”
容钰刚刚掀开茶盏,准备饮一口今年新掐的碧螺春,面前的刘夫人就突然扑通一声朝着她跪了下去,吓得她手一抖,险些将滚烫的茶水溅出来。
“求求公主怜悯怜悯我儿吧!”刘夫人潸然泪下,她大着胆子抬头看容钰,又往前爬了两步,想去抓容钰的裙摆,“臣妇的儿子爱公主之深,京城无人不知,他情根深种,非公主殿下您不娶,如今他在府中的绝食,已经饿了三日,谁也劝不得他,求求公主殿下救我儿一命啊!”
容钰只觉得荒谬。
她的脑袋嗡嗡作响,忍不住伸出玉指扶住了额头,细眉蹙起,往后退了退,避开刘夫人的手。
她要怎么救刘世郎的儿子?难道她真的要下嫁给对方,让对方成为自己的驸马吗?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容钰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永宁突然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准备磕头的刘夫人,用袖子掩了掩口鼻,眼睛一转:“这是在做什么?姐姐,莫非是刘夫人有冒犯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