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衙役依言照办,不多时便将两份稿纸摆于案前。
“午后闷热,都歇着去。”
谢砚青屏退随侍,待屋内只剩她一人,这才兴冲冲铺陈开两份字迹比照。
一份是林烟湄午后新签之名,一份是二月林烟湄上交渤海府的考卷。
谢砚青将两份字迹署名的部分重叠,仔仔细细地对照“湄”字的笔划,眼底缓缓浮现一抹应验的得意神色:“有趣。”
看来,一场好戏,即将开演。
“乐姐姐,大家的路引是否都在你那?劳你拿给我。”
宅中前厅,手捧凉茶的江晚璃一直无声独饮,偏不与林烟湄寒暄,林烟湄待得不自在,逮着乐华聊起正事。
“在,属下去…”
“慢。做什么用?”
听得这话,江晚璃突兀开口,搁下茶盏狐疑地看向林烟湄。
林烟湄故意偏头移开视线:“知县要补登,说是入城那日没我们的底档。”
“底档?”
江晚璃蹙起眉,暗道不妙:“出入县城验过所即可,何来底档一说?你出门在外,几时见过官差记录这些?”
“我…啊!那我岂不是露馅了?”
林烟湄被这话惊醒,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好似犯了天大的疏漏。
但没多一会,她又回过味儿来,揣着侥幸找补:
“也许不同县域是有差异的呢?我…我为应考,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哪知道这些?”
可江晚璃再不敢掉以轻心:“她还问你什么了?”
“问我…”林烟湄垂眸苦思:“是不是主营香料生意。”
“你如何回的?”
“我说是。”
江晚璃眨着眼若有所思:“可曾细问?”
“没再问了。”
林烟湄快被问烦了,双手支起下巴,好不委屈道:
“我莫名其妙被请去衙门吃饭,就应付了一通审。怎得回了家,阿姊还审我?富商身份是你编的,我演不来。阿姊既担心,不若一会你去县衙罢,我本就怕呢。”
话音散去,房中半晌无声。
良久,江晚璃起身原地踱步几圈,道出决断:
“乐华,云清,你二人通知下属,即刻收拾行囊,我们搬家。”
二人齐齐傻眼:“啊?!”
怎说走就走呢?
“我们破绽太多,知县心思深沉又多疑,何必引火上身?快去传令!”
“是。”
俩人不情不愿地领了命。
在外奔波已近一载,唯有这处宅院,是大伙住的最舒心的,她们真有些舍不得。
“姑娘!姑娘!有客人来,拦不住!”
乐华她们刚入回廊,乌瑞突然风风火火冲进前厅:“是谢知县,带官兵来的,已进院了!”
“什么!”
江晚璃眸光一凛,匆匆回身抓起幕离,囫囵套上头顶后,脚底抹油就要溜:
“湄儿你周旋!我不舒服,去后堂稍歇。”
“阿姊?别走…”
林烟湄急得追她,这刚说要搬家,怎听见知县来了,就要躲懒呢?
“楚娘子的宅中好热闹啊!”
焦灼喊人的话音未落,那熟悉沉稳的清朗嗓音紧随而至:
“本官还担心晌午拜访扰你们休息呢,看来是我多虑,可否讨盏茶喝?”
背对门口的林烟湄凝视着江晚璃仓惶隐没屏风的裙摆,小脸瘪着,险些掉泪珠子。
是以,她回身强颜欢笑时,那七分愁三分怪笑的表情贼戏谑:
“明府亲临寒舍,是小女之幸,您请上座。”
谢砚青与人擦肩而过时,余光打量着林烟湄,好奇道:
“楚娘子这是怎么了?眉怎锁着?眼尾也泛红?”
“没、没事…我,有些畏热。”
林烟湄抬袖擦擦额头惊起的汗,扬手招呼乌瑞:“奉茶。”
此刻,她断无勇气近前给谢砚青斟茶,不然那抖如筛糠的胳膊,定会闹笑话:
“不知明府烈日下奔波一趟,是为何事?”
“本官不是命你带公文去县衙么?后来转念一想,这大热天的,本就是衙役疏忽,怎好再折腾你这苦主?本官初到此地,也想了解风物人情,听闻你这大宅颇有来头,就来瞧瞧。”
谢砚青端起凉茶浅抿一口:“好茶,小娘子有品位。正好,昨夜你家阿姊不也受了贼人惊吓,本官也来慰问一二。对了,你阿姊病着,可方便我探望?来人!”
她朝廊下一招呼,俩衙役提着果品点心快步上前。
“本官随意置办了些补品药材,算不得贵重,聊表心意,不知小娘子可瞧得上?”
“这可使不得!”
林烟湄慌忙摆手推拒:“阿姊病着不便见风,您记挂的心意小女代为谢过。这些礼还请您收回,小女受之有愧,昨夜若无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