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纵横捭阖的刀气带着开天辟地之势,直劈而下,将千百名教众活活震晕过去,横七竖八地躺在枯树从里。
而尤纬,此时应该改口叫尤教主,见形势不利,猛地抓起个灰袍人替自己挡刀,用完随手一甩,接着身形一动,向着广场方向逃窜而去。
“追!”
秦天纵低喝一声,身形掠向尤教主消失的方向。
季月槐安顿好昏迷的贺安,紧随其后,两人疾驰着在枯树林中穿行而过,湿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腥甜味,越往深处,就越发浓重。
追至一处荒凉的洞窟,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眼前的景象让季月槐心头一沉。
厚重到几乎要凝成实体的红雾,密密麻麻满岩壁的咒文,比赐礼上的规模要大几乎十倍的药鼎,不,应该称之为药池才对。
而尤纬,此刻正立于黑红的池水中央。
他身上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那张过目就忘的和善面庞上,已不知何时爬上了悲凉又疯狂的笑意。
“你俩别看不起我。”尤纬笑着道:“就靠这种下作可悲的手段,我风光大葬了老父亲,免我妻子饱受饥寒交迫之苦,还给我闺女许了个好人家。”
“今日就算是死,也值了。”
尤纬忽然收敛笑意,低声道:“但,我就算要死,也得拉你们俩做垫背的。”
语毕,只见他仰天长啸一声,全身虬结的肌肉如同活物般蠕动,又似岩石般诡异地隆起,将他身上那些长短不一、锈迹斑斑的钉子给完全包裹起来。
“来吧……尝尝我的厄气,感受我的痛苦,然后——就乖乖受死吧!!!”
尤纬怒吼着大步向前,每走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他铜墙铁壁般的身躯速度不减,蓄力一拳轰向秦天纵。
秦天纵横刀格挡,紧接着反手上撩一刀,将尤纬给砍的止不住地踉跄倒退。
就这样过招几个来回,尤纬看了眼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大笑一声,身形一闪,将自己砸进了血池里。
只见那激起的血水流经他体内银钉的瞬间,他浑身的肌肉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发出令人胆寒的咯吱咯吱声,重新长出了浅粉的新肉。
同时,他双眼中的血丝也是越来越密,瞳孔几乎无法聚焦,神智逐渐不清明。
这样下去不行。
季月槐心里焦灼万分,他知道只要尤纬一进血池,秦天纵就前功尽弃。
粗粗丈量了下相隔的距离,就在秦天纵挥刀劈下的瞬间,白绸如灵蛇般隐蔽而迅速地游向被掀翻在地,此刻准备起身跳入血池的尤纬。
“什么东西?”尤纬喘着粗气看向脚踝。
季月槐早有防备,白绸猛然上窜,将尤纬的小腿死死缠住。
紧接着,他将全身灵力灌入白绸,手臂吃力到微微颤抖,随着白绸上的流动的光华越来越盛,季月槐的脸上泛起一丝喜色。
成了。
然而瞬息之间,变故突生。
只见尤纬狞笑一声,全身肌肉似山石滑坡般,缓慢地向手臂聚集,不出片刻,他的手臂已经如老树般粗壮。
不好,要坏事!
季月槐挣扎着想收回白绸,却为时已晚,只见尤纬癫狂地将数十枚银钉扎入自己的血肉,将白绸牢牢地钉在了自己的身躯里。
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电光火石间,季月槐终究没舍得松手。
明光锦可不能被弄丢,他想。
天旋地转间,季月槐屏息闭眼,手紧紧抓着白绸,就这样被狠狠拽入了翻腾中的血池里。
“季月槐——”
秦天纵声嘶力竭的呼唤声仿佛从很远处传来,透过粘稠的红水,慢悠悠地传入季月槐的耳朵。
随着扑通一声,身体猛然下沉,季月槐越是挣扎,越是感到无力,视线里只有浓郁的猩红,由内而外产生的原始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的意识逐渐沉沦。
这一刻,时间好像也变得粘稠,生与死的界限渐渐模糊。
忽的,一道如龙吟般清越的刀鸣声响彻,磅礴而又纯正的灵气四溢,震的人心神俱颤。
迷迷糊糊的季月槐却心头猛的一缩,不好,这是大杀招,秦天纵他……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什么,释然地放下心来。
差点忘了。
现在已经不要紧了。
无边的黑暗拽着季月槐往下沉,正当他想小憩一会儿时,惊天动地的山崩地裂声让他清醒了一下下。
然后,就是尤纬戛然而止的狞笑。
然后……
不知道这个然后想了多久,季月槐只觉有一双温柔而有力的手将自己拖出深渊,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鼻腔,他大口大口地边咳嗽边呼吸着。
季月槐稍微恢复意识后,勉强地睁开眼,只见尤纬正静静地躺在不远处。
他的心口处插着秦天纵的佩刀,鼓胀的肌肉已干瘪,只留了层皮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