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中的破庙。
这破庙是他当时要去肃林城时正好遇上连下好几天的大雨,大雨完又是雨夹雪,他浑身湿漉漉心烦得很,想找个地方先躲过这令人难受的天气时才发现的。
庙里空了很久,屋顶还破了几个洞,泥泞不堪的地面看得出好一阵子没活物来过,原来供奉神像的位子已经积了厚厚一尘灰。
然而这庙虽然看起来破败但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跡,厅堂的桌椅摆放整齐还能使用,后方的小隔间里放了张木板床,而小隔间外面离着几步的距离设有一个简单的炉灶,推断这里原来应该是有守庙人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连着神像一起离开而留下空庙。
得亏小隔间上方的屋顶没破,才能让那时餐风露宿的莫煜安稳休息几天。
这次又回到这里还多带了一个人,莫煜把蓝沐薰放下来,接着到炉灶边拿了一个小木桶带着对方去溪流处取水,来回两三趟后总算把木板床给冲乾净。
床板还没乾透不方便休息,蓝沐薰索性从包袱里拿出他离家前从厨房偷来的馒头和猪肉酱,两人一起分着吃。
「如果早上你的家人发现你不在怎么办?」莫煜心知这不是真的私奔,处理完艾暖后他还是得送对方回家的。
蓝沐薰闻言一怔,诧异莫煜第一个问题居然不是问他关于「觉醒」的事,于是点个头后含糊回他:「小杵知道怎么说。」
不到一分鐘的交谈空气又归于寧静,莫煜把最后一口馒头塞到嘴里吞嚥完后才叹了口气,满是失落道:「我总算明白你说他会邪术是怎么回事了。」
「那你明白我的邪术吗?」蓝沐薰笑道。
莫煜想起对方明确指示的逃跑路线,还有那一扬手便出现的白雾后摇摇头说:「你那不算,我知道。」
甚至他觉得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有一种安全感。
蓝沐薰抿抿唇,垂眸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后缓缓道:「他的目的是我,我在你才能牵制他,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他会对你下死手,那你肯定没办法活命。」
两人从站着聊变成靠墙聊,又变成蹲着墙角聊,大约过了两刻鐘后莫煜去摸摸木板床,已经半乾了。
「还是有点潮气,垫两层布的话在上面度过一夜还是可以的。」他说。
「那片雾挡不了艾暖多久,能暂时休息就好。」蓝沐薰解开身上的白狐裘就要舖上去,莫煜见状立刻阻止。
「这可是狐裘啊!」
「弄脏了洗洗就好,又不是没沾过尘土。」
莫煜心想也是,于是他把自己的黑狐裘脱下来舖到床上:「这件黑的拿来舖,你那件白色的当被子。」
木板床是标准单人床,两个大男人躺一起显得非常狭小,蓝沐薰藉口说自己冷让莫煜揽着他睡,整个人侧躺贴着对方。
两人盖着白狐裘,莫煜忽然有一种久违的心安,或者说从身边这个人开始展现与眾不同的一面时,就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源源不绝地涌出,那种感情里带着他未曾想过的柔软和怜爱。
他感受对方体温带来的暖意,一时间竟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蓝沐薰知道就算是武林高手也需要休息的,刚刚莫煜背着他一路奔波逃命肯定没轻松到哪去,于是他没出声,只是搂着对方的腰静静靠着。
不过等了几分鐘后他看莫煜没打算闔眼的样子,忍不住道:「你还是瞇一会儿吧!」
「不用,闭了眼我怕真的睡着,像这样躺躺就好,免得有人追过来了我来不及反应。」
「哦。」蓝沐薰的脑袋在他下巴蹭了蹭,好奇地问:「你没其他问题想问我吗?」
莫煜沉吟片刻,反问他:「你是指『觉醒』那个吗?」
「嗯。」
「我本来是想问的,不过又觉得那不重要。」
「不重要?」蓝沐薰微微抬头仰视着他,表情带着不解。
莫煜轻笑一声,低下头温柔地凝视着蓝沐薰的双眼,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不管『觉醒』的是你还是我,重要的是我们都是同一个人,知道我们所在乎的也都是同一个人,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