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分化仪式要穿这么、这么的……
匆匆瞥一眼镜中貌似穿戴严实的少年,弥亚羞得不敢再看第二眼。
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保守裹身黑袍下,究竟是怎样一般景象。
深呼吸摁下杂思,按照脑中模拟千百遍的顺序,少年一点点往六芒法阵中心的坩埚里添加药材。
时间一点点流逝,午夜将至。
浓稠药剂随不间断的搅拌渐渐成型, 气味几经变幻,最后变为很配得上银粉药液的清香味道。
午夜钟声敲响。
弥亚深吸一口气,拧动阀门令药液灌入一旁备好的浴桶里, 踏入桶内,整个人浸透其间,合衣而浴。
随时间越发胀热的身体各处,在清凉药液的安抚下逐渐缓和,闭眼凝神间, 弥亚察觉到有什么快从体内破体而出。
他知道,那是恶魔的外露特征——魔角与蝠翼。
无论何种恶魔, 都会拥有这两个基本的,在此基础上随分化种族的不同,各自长出不同的种族特征物。
圆顿小角自发间支出, 几缕细软发丝被撑得翘起, 小巧蝠翼撕裂衣袍, 随呼吸缓缓扇动。
蜕变仍未结束, 但弥亚已经知晓,自己不可能成为高大帅气又强大的炎魔了。因为他根本没有浑身滚烫发热的感觉, 反倒尾椎传来阵阵麻痒, 小腹也隐隐酸胀。
呜,他到底会分化成什么呀。
胡思乱想并未持续很久,最后一丝银粉色药液被身体吸收、整盆化为清水后,分化完成。
浑身湿透、轻薄衣袍紧贴身体的少年睁眼,眸中闪烁亮粉微光,眨眼间消失无踪。
弥亚欲哭无泪,急急忙忙跨出浴桶,带起一通凉润水液, 湿漉漉的痕迹蜿蜒至等身银镜前,掀开衣袍,他怔怔望着镜面,要哭不哭地。
镜中人身后生出的黑色细尾缓缓晃动,桃心形的尾勾分外惹眼。细腻白皙的小腹上,心形纹路随呼吸起伏不时闪烁亮粉微光,情涩至极。
用力搓揉纹路,除了将周围皮肤弄得发红外没有任何变化,左右看了看自己小小的魔角小小的蝠翼,弥亚终于不得不接受,自己分化成了某种从未设想过的种族——
以吸食。精气维生,没有半点战斗力的魅魔。
永别了,他不曾拥有就已经失去的火焰、利爪、石化射线、强悍……
他没办法让阿诺德跪着亲吻他的鞋背,崇拜尊称他为老大了。
呜呜。
不愿面对惨痛现实,少年双目无神跌坐地面,紧贴冰凉镜面无声痛哭,以头创镜,发出凌乱不成节奏的轻微撞击声。
一墙之隔的柔软床铺上,双目紧闭的黑发男人眼帘微动,眉心蹙起些微竖痕。
连绵噪音混杂着低声呜咽的背景音里,埃德睁开了眼。
重伤后的昏沉迷茫只出现一瞬,立刻被强行驱散。
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周身并非空无一人。
下意识地,凌冽水剑于掌中浮现,悄无声息翻身下地,身形全然隐入黑暗地靠近声源处。
比单薄湿衣下素白肌肤先入眼的,是小巧精致却分外显眼的魔角蝠翼。
恶魔!
猎杀无数魔物的猎魔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扬起水剑劈刺向魔物后心。
干嚎累了的弥亚揉了揉只挤出几滴泪珠的眼尾,撑着银镜起身,转身刹那,正对利芒。
那是……!
意识到那是什么,却因恐惧和剑刃上散发的森然气势定在原地,少年颓然睁大双眼,脸色煞白。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不但分化成魅魔,马上还要被杀……
欸?
剑刃距离心口只剩下几乎忽略不计的距离,强行收势带起的劲风震裂衣袍,在白嫩皮肤上留下道道红痕。
他咽了咽口水,小腿抽搐、软倒在地。
“呜呜……”
只差一点就会死掉的少年浑身发颤,比寻常恶魔小了许多的蝠翼与形状奇异的桃心尾巴蔫蔫耷拉,好不可怜。
自少年身上传来的香气一股一股扑入鼻腔,是昏暗失神中也牢牢记下的气息。
埃德绝不会记错,这是夺去他初吻,把他从死亡国度捞出的小恩人的味道。
也即是说——
他,埃德,猎魔人,被魔物所救。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他强行止住攻势,余劲反噬,手臂震得发麻。水剑化为水雾,在一站一坐的两人间形成阻隔视线的细密白雾。
腿因麻痹暂时动不了,弥亚以手撑地,悄悄挪动身体,试图通过比蜗牛快不了多少的速度逃离看不清容貌的可怖男人,下一刻,整个人被捞了起来。
发出比小猫崽高不了多少的短促惊叫,骤然离地的惊慌使弥亚本能揽上前一刻还提剑刺向他的男人,未穿鞋袜的脚小幅度蹬动,直到屁股被他单手托起,才发现男人只是把他抱起来。
水珠顺着破布衫般的衣袍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