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梅尔脑子里乱糟糟的。为什么这种事也要问来问去，他要是邀请她当场做爱她都没意见，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梅尔没有立刻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这种多此一举的询问，让她浑身不自在。

“喔“她没什么精力地拖长了音调，声音含糊，“随便你。”

预料中的唇舌纠缠并未发生。

带着凉意的吻随触即离，柔软的嘴唇没有落对地方，只是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额头。

她不明白这算什么亲吻。

早知道就直接让他滚了！梅尔又开始生气。

晚上，农场里热热闹闹的，悲伤的氛围被酒精和美食覆盖，这些地表人真是奇怪。

梅尔和萨洛恩被希瑟按着学划拳。萨洛恩起初很配合，但没过多久，他的目光就开始频频游离，在攒动的人头和跳跃的火光间隙中急切地搜寻着什么，愈发心不在焉。终于，他礼貌地谢绝了希瑟的再次邀请，起身朝外面走去。

萨洛恩的脚步没有半点犹豫，很快便在一个谷仓后找到了卡兰迪尔，这是一种奇妙的直觉，所以他们小时候从不玩捉迷藏的游戏——他们永远知道对方在哪里。

“卡兰？”萨洛恩慢慢走过去。见对方依旧沉默，他脸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眉眼间溢出浓郁的忧愁。

“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起来，声音放得更轻。

过了好一会儿，卡兰才摇摇头，“没事。”他知道萨洛恩接下来会说什么，说这句话只是想结束这个话题。

而他的同胞哥哥又怎会不清楚呢，尽管在很多时候，萨洛恩都显得迟钝。

“有事。”萨洛恩最终还是说出口，“你不开心了，我能感受到——”

“什么呢？”卡兰侧过脸看他，眼里是纯粹的困惑，却也带着一丝无意识流露的冷漠，“你能感受到什么呢？”

对啊，你能感受到什么呢？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们是一样的，不是所谓的外表，而是灵魂。

他们本来就是一样的，本该就是一样的，不是吗？

怎么能不一样呢？如果不一样，那他们之间，和这世界上其他任何两个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如果这种纯粹的、独一无二的双生联结并没有特别之处，如果他们的灵魂其实并不相同，他们的情感其实并不相通

那这一切，他所依赖的，所深信不疑的、引以为傲的联结，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美好假象吗？

原来他从头到尾，自始至终，只能是孤独的吗？

哥哥，即使我什么都不说，你也依旧可以感受到吗？

我习惯了闭口不言，是因为我以为你能明白。所以原来你不明白吗？从来没有吗？是这样吗？

哥哥，是这样吗？

在一阵沉默后，萨洛恩开口了：“我很抱歉。”

不要道歉。

萨洛恩迈开脚步，缓慢而坚定地向卡兰靠近，“我没有感受到，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我只知道有什么不对劲”

他坦诚地、几乎是逼迫自己直视内心这份无力：“我很抱歉直到现在才意识到，我很抱歉一直都没有发现。”

他停在了卡兰面前，目光紧紧攥住弟弟的脸庞。

“是我吗？”他艰难地问，声音似乎都在发抖，“是因为我吗？是我让你伤心了吗？”

我不知道。卡兰在心里回答。我只知道我现在无法像以前那样自然地靠近你。我看着你，我会讨厌我自己。这个答案，意味着“是”吗？

他的哥哥永远不知道什么是“后退”和“适可而止”。他又近了，近得卡兰的视线里再也容不下其它。

卡兰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动作，在萨洛恩试探着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触碰、安抚他时，他下意识避开了，就像上次那样。

而这一次，卡兰清晰地看到了哥哥的眼神。他从来没见过萨洛恩露出这种表情。

明明为了不让哥哥受伤，他什么都愿意做，为什么现在当那个人变成自己，这一瞬间，他会觉得畅快？这个答案，难道也意味着“是”吗？

哥哥，是这样吗，我不仅讨厌自己，还讨厌你吗？

卡兰看见哥哥收回手，脸上的浅笑依旧强撑着。紧接着，他又开始讲小时候的事，讲他们之间的事。

他总是这样。他的哥哥——他善良的、美好的、温柔的、固执到恼人的、迟钝到笨拙的哥哥。

“有一次训练后，你突然不见了，nana（母亲）和ada（父亲）他们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你，最后是我带他们找到你的。”

“你还记得吗？”

怎么会不记得。

“你记得，你当时为什么要躲起来吗？”

卡兰垂下眼。

“你一直都是第一名，卡兰。但那次训练的时候，你不是。你总觉得自己还能做得更好，总觉得自己不够好。哪怕我一遍又一遍地对你说，你在我心里，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