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回到方尖儿奶奶住的小楼,奶奶正在门前晾菜干。
&esp;&esp;老太太笑眯眯地跟央仪打过招呼,又万分不信任地看向自家孙女。
&esp;&esp;“东西送过去了?”
&esp;&esp;“送啦送啦!”方尖儿道,“人家让我给您带话,说明早出殡要进山,你腿脚不好就别送啦!”
&esp;&esp;“好好。”奶奶点头答应,“那就你代我去吧。”
&esp;&esp;方尖儿仿佛吞了苍蝇:“……what?!”
&esp;&esp;第二天一早,央仪就被方尖儿长吁短叹地拖了起来。
&esp;&esp;“我奶奶年轻时研究这的少数民族文化,一天到晚进山进山进山,这下可好!退休了往山里一搬,变成半个族人了!你看昨天,除了咱俩哪还有半个外人在呀!”
&esp;&esp;央仪睡眼朦胧地托着脸:“嗯……咱俩?”
&esp;&esp;“别告诉我你今天不陪我去。”
&esp;&esp;央仪耸了耸肩:“听起来我好像没有选择的余地。”
&esp;&esp;几个小时后。
&esp;&esp;央仪万分后悔晨起的妥协。
&esp;&esp;她要是知道进山是真正意义上的进、山,死都不会对方尖儿心软。漫山遍野苍翠的绿,密密麻麻缠绕的枯枝和荆棘,从天而降的毛毛虫雨——她承认,是最后一点让她破防了。
&esp;&esp;驱虫药水完全不管用。
&esp;&esp;长袖长裤也不管用,因为虫子喜欢从天而降掉在头顶。
&esp;&esp;遮天蔽日的绿荫下紫外线没那么强,但耐不住气候潮湿,在林间跋涉也难免闷热。
&esp;&esp;起初长发被央仪扎成了丸子头,后来又怕虫子掉进脖子,放了一半下来,变成马尾。
&esp;&esp;一是担惊受怕,二是实在体力不支,爬了不到半座山,央仪就落到了队伍最后。
&esp;&esp;方尖儿更绝,累得都快手脚并用了,被几个村人架住飞毛腿似的往前赶。
&esp;&esp;来这一趟,风景暂且不说,少数民族的土葬文化倒是体验感拉满了。
&esp;&esp;及至到达目的地,贴在颈间的头发都被汗濡湿了。央仪想象不出自己此时该有多狼狈,什么防晒什么驱虫,大概早被汗水冲刷干净了。
&esp;&esp;她撑着膝盖原地喘气,在肩膀感受到很轻的触碰时惊吓般竖了起来。
&esp;&esp;惊惧在看清肩膀上的落物时戛然而止。
&esp;&esp;央仪脸色泛白,对着来人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我以为是虫子。”
&esp;&esp;“喝水吗?”路周习以为常,递过一节竹筒样式的水壶。
&esp;&esp;见她不接,男生顿了几秒,又说:“干净的。”
&esp;&esp;“……”
&esp;&esp;央仪道着谢接过,余光瞥向他的右手,半天未说话的嗓音有些干涩:“……手好了?”
&esp;&esp;“好了。”
&esp;&esp;水壶里装的或许是山泉水,清澈凌冽。央仪抿了一口,又倒一拘在手心,去拍脸上的灰。
&esp;&esp;再抬头,男生仍在看她。
&esp;&esp;央仪不自然地瞥过脸,望向不远处人群:“你不用过去吗?”
&esp;&esp;他摇头:“现在没我什么事。”
&esp;&esp;“好像还没和你说过……”央仪顿了顿,“节哀。”
&esp;&esp;路周释然地笑了下:“她算高寿了。而且,我和阿兹没那么亲近。”
&esp;&esp;“阿兹?”
&esp;&esp;“奶奶的意思。”
&esp;&esp;说完,他朝被人拉着攀谈的方尖儿那儿扬了扬下巴:“你们呢?来旅游?”
&esp;&esp;一言难尽。
&esp;&esp;央仪点头:“算吧。”
&esp;&esp;路周笑了笑。
&esp;&esp;片刻后,垂着的眼睛扫过她裤腿,他提醒:“这么扎没用,虫子多的地方防不住的。”
&esp;&esp;这话听得央仪心都颤了几下:“不会已经有虫子钻进去了吧……”
&esp;&esp;原本正在下蹲的身躯变为双手撑膝,路周盯着那截白皙的脚踝看了一会儿,抬眸:“你有感觉?”
&esp;&esp;不说还好,一说腿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