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了不远，萧思鸣看着武慕悦红红的眼眶道：“怎么了，为了你大哥感到难过？”

武慕悦摇了摇头，哽咽道：“我为他感到开心。”

“虽然他和公主的婚事是假的，但公主对他的帮助却是真的。”

“王家、萧家，帮助了他很多，简直脱胎换骨。”

“我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公主愿意入局，他现在的下场会是什么样？我的下场又会是什么样？”

“在京城，死一两个反贼的儿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萧思鸣握住她的手道：“你不能这样想。”

“肯定是你哥哥值得，大家才会来帮助他。”

“如果他一意孤行，冥顽不宁，不肯给人伸手的机会，那他估计也不会老老实实留在京城，你也未必会平安抵京。”

“那就是人生的另外一种可能了，谁也说不清楚，到底会发生什么？”

武慕悦从不认为，另外一种可能的人生会是美好的。

她爹的野心整个云南都知道，扩展兵马是迟早的事。

之前只是小打小闹，朝廷不知道，自然也不会管。

可随着朝廷对外的战争结束，注意到云南是迟早的事。

在云南的时候，她就想，早点出嫁，然后带着夫家远离云南。

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搅合进这些事情中，而这一次，她没办法选择逃避了。

她回握住萧思鸣的手道：“不管我大哥如何，我都坚定站在你这边。”

“如果要出征，我陪你去。”

萧思鸣喜上心头，握紧她的手道：“就算要打仗，我也未必有出征的机会，所以你不要担心。”

“还有……未必就真的能打得起来。”

“当朝廷的枪口对准云南的时候，那些将领也不是傻子。”

“只是你爹……”

武慕悦道：“他自己选的路，没有人能替他承担得了后果。”

“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准我替他收尸便好。”

“其实我很早就想清楚了，他把我养大，却当棋子来用。我能抽身已实属不易，又有什么能力去拯救他呢？”

“更何况在他的眼里，我所谓的拯救十恶不赦。”

萧思鸣轻轻将她搂入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道：“我外祖母常说，人是无法背负他人命运的，所以做你自己就好。”

武慕悦点了点头，她已经有了自己的归宿，她会好好珍惜的。

一呼一吸之间，都是安心的味道。

这曾是她祈求了十几年，到如今才寻到的。

命运于她……馈赠了珍宝，她怎能随意辜负？

身为父亲的女儿，她已经听话来到京城了，如果非要以死明志才是孝顺，那她做不到。

祖父的遗志是安定天下，身为武家人，她没有做错。

……

武状元的选拔，排在了殿试的后面。

所以皇上最先看见的，是王霁的试卷。

这小子下笔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丝滑，非常丝滑。

好像早就猜到他会出什么题了。

如果不是他从未向人透露过，他会以为身边的人背叛了他。

所以交卷的时候，他给时全使了个眼色，时全立马会意，把王霁的试卷放在了第一。

这一看，到有些意思了。

他没有王霁的好，文章可以险胜的，字又差上许多……

文章和字都不差的，好像也不怎么出挑。

这点状元全凭他自己做主，王霁似乎也早就看透他的矛盾，竟然在试卷的最后，写上一句“显赫长盛无世家，万里盖闻书墨香”。

意思他可以不点状元，但王家日后的兴衰，就成别人嘴里随时间流逝淹没的世家了。

可若是他也当了状元，一门两状元，这是青史上都会留名的美事，天下人读书但凡想要科举的，都会提起京城王家。

这才是实打实的，“世袭”，王盛之名，便会永久享誉天下。

皇上握住试卷，想了又想。

这臭小子很会抓人心。

成全他呢，就上了他的当了。

不成全他呢，好像又有点遗憾。

这种遗憾不仅仅是孝顺母亲上的差别，更多的是……对母亲教导的一种辜负。

因为他很清楚，王霁当得这个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