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旧事,姐妹俩能聊到天黑天亮。
阿来躺在炕上也难受,便一瘸一拐地来到厨房门口,坐在门槛上听她们聊往事。
好像时间都过得快了不少,不知不觉饭就熟了。
吃到臊子面的时候,阿来觉得胃口大开,自己能一口气吃五碗。
“姨母,我觉得你炒的肉臊子特别香,特别入味,好吃,真好吃。”
说话间,阿来已经吃完了一大碗,并拿起第二碗,倒进自己的碗里。
“好吃你就多吃,慢点儿,好歹嚼烂了再咽下去,你这样胃怎么受得了。”
阿来没说话,其实他嚼了,只是因为太香了,感觉还没嚼呢,嗓子眼已经迫不及待的咕咚一下,面就到了肚子里。
这种嗓门大开的感觉,一定是特别好吃的,胃也特别喜欢的吃食才会如此。
意外的是,他们三个人,今天一顿饭,吃了平日里三顿饭的量。
跟过年一样,毕竟新的瘦肉跟腌缸肉的味道千差万别,做的臊子面自然就差很多。
阿来吃饱喝足之后,便去自己屋里打盹儿。
宋春雪跟着四姐,在厨房里一个洗碗一个涮碗,一个扫地一个收拾灶台。
等收拾完,困意袭来,她们姐妹俩躺在炕上继续聊。
哪怕是很困了,闭上眼睛也要继续聊。
也不知道,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话要聊,根本聊不完。
但四姐早上去放羊,眼睛睁着闭着,便不吭声了,呼吸变得绵长。
宋春雪侧身看着四姐逐渐苍老的面容,盯着她花白的头发,看着看着就眼眶发酸。
上辈子,就她跟四姐活得最久,但四姐是走在她前头的。
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四姐去世的前五年。
哪怕相隔并不远,但姐妹相见很难很难。
如今看着四姐的面容,她已经能够想到多年后,她们也要阴阳两隔的光景。
修行挺好的,她找到了使命,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自由,去看过不少风景。
可是,她有些害怕,自己的孩子们走在前头的场景。
这是大家公认的,上苍对凡人最大的惩罚。
大家都能接受贫穷,接受自己早亡,接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毕竟,那样的痛苦如剜骨剔肉,很难承受。
所以,她这段时间,的确陷入了困境,不想那么勤快的修行了。
可是,放心的时候,打坐练剑的确能让她忘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只是睡着睡着,她忽然听到四姐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醒过来,翻了个身继续睡。
四姐的身体不好,膝盖也不如从前了,下坡路的时候会咧着腿才能让自己舒服点。
苍老的滋味,她体会过。
如今她自己延缓了苍老的到来,但姐姐们还没有。
这个午觉,她不仅没有睡着,还越发清醒。
她起来去四姐家找了艾草,摘下叶子搓成艾绒,来到炕上给四姐艾灸。
腿不舒服艾灸足三里是不会有错的,这是个万能穴位。
她又在膝盖中间的缝隙来了一炷,这样能缓解关节疼。
“嗯?”四姐醒过来,发现自己的腿上暖融融的。
“你不睡觉干嘛呢,我的腿都是老毛病了,老了就是这样,全身的东西都不中用了,灸也是白灸,费这个劲干什么。今天好些了,明天走路还是会疼。”
话虽这么说,但四姐还是坐着没动。
“你也说了,今天疼了灸,明天不疼了就不灸了,你好歹连灸三天才能驱走寒气病气,既然年纪大了没那么容易灸好,就多谢耐心。”
宋春雪按着她的腿,“你们母子俩就俩肚子,能吃多少东西,整天拼命干--≈gt;≈gt;活给谁攒着?我给你的钱你也没花,就不能抽出时间多照顾一下身体?”
宋春莲听出些别的意味来,低着头看她的神情,“怕我死啊?”
“……”宋春雪被噎得不轻,“我是觉得你现在好歹没那么艰难了,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折腾身体有啥用。我给你银子,就是让你给自己花的,不用给阿来留着花,将来我会继续照顾他的。”
“你也知道,阿来什么性子,就算等我不在了,他也不会乱思乱想,咱们姐妹几个生的孩子,你的最让人省心。”宋春雪没好气的用力压了压她的穴位。
四姐皱着眉头,也不喊出声来。
疼就疼吧,喊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