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
一声清叱,如同九天冰泉倒灌而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帝王威压,瞬间穿透所有的嘈杂与惊恐,清晰地烙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萧雪衣依旧端坐于御座之上,身形纹丝未动。她甚至没有去看地上那团正在疯狂喷溅妖卵、抽搐不止的“东西”。她的目光,越过混乱惊慌的人群,望向大殿之外,望向葬妖谷的方向,眼神深邃冰冷如万载玄冰。
“宵小妖孽,潜伏身侧,欲乱我军心,毁我根基。”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惊雷在每一个人心头炸响,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寒与杀伐,“其谋已现,其形已露。何惧之有?”
“凌霜!”
“臣在!”银甲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御座阶下。
“殿中妖卵秽物,尽数冰封焚灭。接触妖卵者,立刻隔离,以‘净尘金光符’涤荡周身妖气!”萧雪衣的命令简洁有力。
“遵旨!”凌霜身形一晃,已至大殿中央。她周身寒气大盛,双手结印,一道道凝练如实质的冰雪之气涌出,瞬息间将那团还在喷涌虫卵的残躯连同地上所有溅射的秽物冻结成一大坨幽蓝色的坚冰。
寒气四溢,迅速扑灭了那令人作呕的妖气和腐蚀的青烟。同时,数名凰劫禁卫手持散发着柔和金光的玉符,冲向那些被溅到的倒霉官员。
混乱被迅速压制。惊魂未定的人们看着中央那坨巨大的冰疙瘩和里面被冻结的无数虫卵,再看向御座上那位始终沉静如山岳的女帝,眼中的惊恐渐渐被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所取代,随即化作了更深的敬畏。
萧雪衣缓缓起身,玄色常服拂过御座的扶手。“内鬼已除,毒祸已清。然……”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直冲云霄的铁血战意,“妖皇尚有最后一招,欲以先祖骸骨、三百载怨魂,撼我东凰军魂!”
她一步踏出,身影已如一道玄色惊鸿,掠过大殿中央的冰雕妖骸,掠过节节攀升的帝王之气,直冲向靖武殿那扇巨大的、正对着关外葬妖谷方向的雕花赤铜殿门!
“诸卿,随朕登城!”
“看看妖皇送来的这最后一份‘大礼’,能否压垮朕的镇妖关!”
“看看这三百年前的怨魂,能否撼动今日东凰不灭的战旗!”
话音未落,人已至殿门之外。阳光洒落在她玄墨软甲与金纹常服之上,折射出凛冽光芒。殿内众人,无论是惊魂甫定的文官,还是满身血煞的武将,皆被这冲霄的战意所激,胸中热血瞬间沸腾!
“追随陛下!”
“踏平妖孽!”
怒吼声汇成洪流,人群汹涌冲出殿门,追随着那道玄色的身影,朝着北面那巍峨耸立的关城之巅奔涌而去!
……
镇妖关北面城墙,烽火台最高处。
罡风猎猎,吹得玄色金纹的袍角翻飞不休,宛如一片燃烧的黑色烈焰。萧雪衣独自立于这关城之巅,前方是浩荡苍茫、山脉起伏的北原大地。
正对面,数十里外,葬妖谷上空,此刻已被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暗红怨气所笼罩!那片天空仿佛在流血,粘稠的红色云雾翻滚沸腾,遮天蔽日,将正午的阳光都染成了不祥的黄昏血色!
呜——嗷——
低沉的、非人的咆哮穿透遥远的空间,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亿万冤魂在同时哭嚎,带着足以撕裂灵魂的怨毒与疯狂,隐隐传来。大地在极其轻微地颤动,仿佛有什么沉睡的恐怖巨物即将破土而出!
九股粗大如龙、由纯粹怨念和污秽妖力凝聚而成的暗红能量洪流,从那片血云中心冲天而起,直贯云霄!每一股洪流的核心,都隐约可见一具沉重、古老、缠绕着深重诅咒和不甘的青铜棺椁虚影!棺盖剧烈震颤,缝隙中不断喷涌出更浓烈的暗红气息,隐隐可见其中干枯扭曲的手爪在疯狂抓挠棺壁!
它们在汲取葬妖谷积蓄了三百年的阴煞地脉之力!它们在响应妖皇苍冥以自身心血和萧氏血脉印记发出的召唤与蛊惑!它们在积蓄力量,即将化作九道撕裂一切的怨毒洪流,冲击镇妖关的防御,啃噬守军将士的心智!
城墙上,已经闻讯赶来的将士们看着远方那如同末日降临的景象,感受着阵阵冲击灵魂的怨恨嘶嚎,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心渗出冷汗。先祖的尸骨和怨魂,被妖皇炼成了攻击自己的武器!这冲击,远比凶残的妖军更令人心旌摇动!
“陛下……”林震岳站在烽火台下方不远处,望着那翻腾的血云和九道通天怨柱,声音艰涩,满是忧虑。“那怨气……”
萧雪衣没有回头。她的目光牢牢锁定那九股怨气洪流的核心棺椁虚影。
“千百年前,东凰立国未稳,内忧外患。葬骨荒原一战,九位开国柱石被猜忌、被构陷、被蒙蔽圣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