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却抽开身,走到张达身前道:“师父说既然张捕头已经抓住了凶手,他就不管了,随你们衙门处置。不过他还说,柔歌姑娘这两日又有些咳嗽起来,不好押去衙门,暂且还在这里收押着为好。”
张达答应着点头,旋即命人将小阿锦挪出去,那间屋子只许柔歌一人独住。
九鲤一脸诧异,又拉杜仲到旁,“叔父真是这么说的?不能够吧,他怎么会认为是柔歌姐杀的人?”
杜仲附耳来道:“师父说衙门疑谁就带谁问话,这原是衙门的规矩,他管不着,叫你也别管,先回去吃饭。他还说,柔歌暂且押在园子里,只要不到衙门过堂,就遭不了什么罪,咱们前一段
不也是一样么?”
这“一样”两字,又像不认为柔歌是真凶,但因何任张达胡乱押人?不知到底是因庾祺秉性冷漠所以不理会,还是他葫芦里另有药卖?
杜仲一力拉她走,“咱们先回去,林默的案子还没查清呢,你又揽这宗做什么?我饿了,要回去吃饭。”
她只得一面走,一面扭头看柔歌。都到这时候了,柔歌还是没话说,像是多替自己辩解两句都会跌碎自尊,真是要了命的自尊。
杜仲半道上转去提饭,她自己归到房中,北屋外间庾祺,钻进东内间,才见他在书案后面澹然坐着开药方。她睇住他漠然认真的脸,忽觉有点心寒。尽管知道他从来不是个善人,可眼睁睁看着个人无辜受冤他不理会,她不免有些怪他。
因走到案前,抽走他手中的笔,怨瞪着他,“您明知道柔歌姐不是凶手,还一句话不替她说。”
庾祺只得向后贴着椅背,两手垂在案上,“我怎么又知道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哄鬼!”她撇下嘴,“其实您心里有数,您是故意让着我,想叫我先查明白林默的案子。这可没意思,平白冤个人在那里,我又不是输不起。”
庾祺笑了,“当真?输了也不闹脾气?”
她把笔搁在笔架上,笃定地摇头,“不闹,我保证!快去对张大哥说把人放了吧,柔歌姐潜到停尸房里,是去哭关展的。”
“你又知道?”
“张大哥在停尸的屋子里拾着柔歌姐的手帕,就当是证据,可那帕子上全是泪痕,大晚上赶着去毁尸灭迹的人,还顾得上用手帕揩眼泪?”
“你越发聪明了,看来这些年没白吃饭。”他笑着又道:“不是为了顾你的自尊,押着她是另有缘故。我也保证,不出三日便还她自由。”
果然是葫芦里有药卖呢,九鲤登时放心下来,拼命捺住一份好奇不问他,不然真显得自己格外在意输赢似的。反正就是在意也得装作不在意,她如今长大了,不想再叫他一猜她一个准,简单得太过的姑娘,也没意思。
庾祺见她目中倏明倏暗,懒得猜她在转什么心眼。他朝她招招手,将她叫到案后来,摸着她一截袖子,“怎么湿漉漉的?”
她低着眼,看他的手一片一片攥起那衣料,在摸到底打湿了多少,她却觉得他的手攥住了她的胳膊,一寸皮肤一寸皮肤试探地摸着。
她心里砰砰砰在跳,人像僵住了没动,声音细软得缱绻,“外头在下雨呢。”
“下雨了?”他陡然觉得她这声音也带着灼人的温度,使他不得不放开手,另一手推开身侧窗户,转过帘去,“我竟不知道——”
空气里侵入些凉丝丝的水汽,廊外就是雨帘,他剩下小半张脸对着她,可以看见脖子上拧起的脉络,有力而萧索。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抱她在怀里,脖子上也是脉络狰狞,恍惚中有刀光,也有血溅在他脖子上。
庾祺回头看她,轻微鄙薄的口气,“这雨几时下起来的?齐叙白怎么连把伞也不舍得买?”
九鲤惊了一下,有点木讷,“我们到园子门口才下的雨。”回过神又替叙白分辩,“再说他没跟我们一路回来,他回家去了。”
这却怪了,难得他们出去,齐叙白竟舍得和她分道而行?他略斜上眼笑着,“他怎么会想着回家去?”
“他说回去拿几件换洗衣裳。”
为这没要紧的事,亲自弃下九鲤回家一趟?更不大可能了——他凝着眉起身,“你先回屋去换了衣裳好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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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第30章 双迷离(〇十)
饭毕,庾祺特叫九鲤收拾碗碟送去厨房,单留杜仲在屋里,照例询问早上叙白与九鲤在外的言行。
“没什么,出去还是我同鱼儿乘车,齐叙白骑马,没半点出格的举动。不过——”
庾祺旋进书案后头坐下,攲住椅背,两手交扣在腹前,目光凌厉起来,“不过什么?”
“噢,不关鱼儿的事。”杜仲忙笑一下,眼神逐渐迷离,“我是觉着齐叙白有点奇怪,也可能是我多心。”
庾祺眼色转得温和,“哪里奇怪?说来听听。”
他走到椅旁,“人人都说齐叙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