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检查完身体,小白猫就住进了佐伊的小院。
营养不良、唯一完好的眼睛有些感染、身上还有些流浪时挨打的伤口,佐伊停下手里的工作,一门心思放在照顾小猫上。
每天给对方配餐、上药、滴眼药水。
小白猫一开始不太配合,尤其是往眼睛里滴药水,被薅住后颈扒开眼睛的时候叫得尖利又抗拒,佐伊只好放开对方,拿起自己的眼药水。
“你看。”她轻声招呼躲在桌子下的小猫,“看,我也要滴眼药水,一点也不可怕。”
人类扒开自己的眼皮给小猫作示范,几次之后居然真的有了效果。
小白团子聪明乖巧,能从人类的行为和温柔的话语中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伤口恢复得很快。
佐伊看着画架上耽搁许久仍未完成的画作,又看了看在新买的猫窝里微微起伏的一小团白,走到小猫窝边蹲下,伸出手指碰了碰对方自己舔得干干净净的爪子。
“该叫你什么呢。”
这几天她一直嘬来嘬去的叫,还想好给对方取什么名字。
察觉到她的触碰,小白团子抬起独眼,不避不闪,朝她乖乖叫了一声。
佐伊在调色盘上调出珍珠白的颜色,跟对方的毛毛颜色毫无二致:“珍珠,就叫你珍珠吧。”
梦里的时光一点一滴过去。
原本瘦骨嶙峋的独眼小白猫变得健康,毛发像新雪一样,它习惯了在佐伊画画时趴在一旁陪伴,睡醒了以后就专注地望着动来动去的画笔。
佐伊被萌得放下画笔,捧起小猫的脸亲了几下:“我们珍珠宝宝的眼睛比爱琴海还要漂亮。”
人类在画架前坐得太久,小猫就会无聊,无聊的时候就会跳到人类的腿上阻止画笔继续涂抹。
这个时候佐伊就会拿起玩具陪珍珠玩一会儿,顺便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等小猫玩够了,就鬼精灵地进卧室跳上床先一步占好位置。
佐伊就知道对方是想让自己休息了。
每天重复的生活逐渐成为了习惯,佐伊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对方适应了自己的作息,还是自己适应了对方的作息。
珍珠偶尔调皮,但只要圆滚滚的那么一小团露出肚皮来看着人,人就心软了。
小猫的爱很容易降落在人身上,只要每天给它食物、陪它玩一小会儿、摸摸它,它就会成为让被孤独侵扰的野人变得幸福。
无数普通的日常跟小猫串连在一起,比独居的时候多了仪式感,衣食住行都牵挂着另一个小小的生物。
佐伊不再焦虑,身上的病痛也奇迹般的好了许多,日子就这样平淡温柔的流淌……
等回过神来,竟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
像风和日丽的海面下起暴雨,连带着梦里的色调也变得灰暗。
珍珠开始食欲不振,唯一的眼睛也开始渗出分泌物,整天无精打采,连最爱的玩具都不愿意玩。
它病了。
但即便饱受疾病折磨,它也从不吵闹,依旧保持着乖巧的性格,用蓝眼睛默默注视着眼泪变多的人类,像是在安慰她。
“都怪我没照顾好你……”
佐伊抱着日渐消瘦的小猫,眼泪滴在雪白的毛上:“要是能把我的寿命加给你就好了。”
珍珠轻轻喵了一声,努力仰起头,舔去人类挂在下巴上的泪珠。
苦苦的,有点涩。
它变得消瘦了,可是人类对它的爱却只增不减,让它变成了小猫鬼也不会轻易离开。
蒙太奇般的梦境从初遇一直到最后时刻,恍惚间,佐伊听到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呼唤自己,她抬起泪眼模糊的脸,怀里的小猫重新站在她面前。
对方扑过来,在她手上蹭了蹭:“你终于能看到我了!”
佐伊难以置信地摸了摸温热的小猫:“你回来了?”
“我的灵魂一直在你身边。”
即便是梦境,触感也十分真实,人类揉了揉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了:“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不可以呀。”
小猫乖乖对她道:“等你梦醒了,我就要走了,还好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