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公司。
因此她面对的第一个职场困难不是忙或者难,而是困。
大概在每天下午一点到两点之间,是她最容易困的时候。按照在学校的作息,这个时间她一般是要午睡的,但公司的午休只有一个小时,是不够她睡觉的,硬熬着到一点多两点困意就会不受控制地裹挟她。
大片大片的数据或者文字慢慢地就会在眼睛里变得模糊,眨眨眼睛,清晰了一些,可慢慢地又模糊了,在眼睛里晃呀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眼睛就闭起来了,明明脑子里还在想这里该怎么编排sql语句,那里又该怎么写结论输出,在意识里这段数据已经有条不紊地处理完了。
脑袋不受控制地垂落下去,好像灵魂踩空失重,猛地将灵魂敲出躯壳又腾得一下复位,混沌的意识被敲醒,眼睛猛地睁开,视线重新对焦,看到的还是写了一半的语句和后边一长串的空格。
睡得突然,醒得也突然,那之后就会有小小的一段不应期,恍恍惚惚地难受一会儿,清醒了之后才会感到不好意思,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歪掉了,赶紧扶正,做贼心虚地环顾四周。但其实没人注意她这边,大家都有各自的节奏,她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个脸,再回来开始进入下午的工作。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她每天都会偷偷摸摸地跟睡意做一段时间的纠缠,然后她开始喝咖啡,买一罐便宜量大的速溶咖啡,每天下午冲一杯,放双倍的咖啡粉末,不是很好喝,提神效果也就那样,但聊胜于无。
当然也有打瞌睡被发现的时候,有一个下午也是这么昏昏沉沉地挣扎,顾晓昀从背后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瞬间就给她吓醒了,一脸懊恼地对上顾晓昀恶作剧的笑。
“困是吧?起来走走,”顾晓昀没有说什么,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站到她身边小声地跟她讲话,“走吧,我请你喝咖啡。”
她带着黎砚回下楼,溜溜达达地从电梯下到一楼,走到园区外圈临街的星巴克,走了一路就打了一路的招呼,好像到处都是她的熟人,大家都是戴着工牌拎着咖啡溜溜达达在往公司走。
黎砚回悄悄看了看表,一点半。
“喝什么?”
“冰拿铁吧。”黎砚回看了一圈菜单,谨慎地选择了基本款,心里咋舌,真贵啊。她买的一罐速溶咖啡能冲二三十杯,同样的价钱在这里只够买一杯的。可咖啡不就那个味道吗,能好喝到哪里去呢。
顾晓昀取了咖啡也没急着走,带她在店里坐了一会儿。看起来坐在店里慢吞吞喝咖啡的有不少也是她们公司的同事,顾晓昀好像谁都认识一样。
在她打招呼的时候,黎砚回安安静静喝咖啡,品了品,好像是比速溶的好喝些,但也不用贵那么多吧,她在心里算钱。
她从来都对数字敏感,也不是那种不看价牌的人,跟赵肆去买东西,看了价格看容量,换算到克单价、毫升价比价格,完了再看生产日期,细致得赵肆都震惊。其实也没别的原因,她爸妈给她打生活费不准时,她也不想开口要,花钱的时候就得算着来,能多用一段时间就多用一段时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赵肆比她多看一样东西,她还看配料表,同样的东西,有时候从配料表上能看出是真材实料还是科技与狠活,品质好不好的先不说,价值就是不一样的。
这边她还在品味咖啡与咖啡的不同,那边顾晓昀开口说话了,她赶紧集中精神去听。
“还困吗?”
黎砚回忙摇头:“好多了。”都被顶头上司发现了,哪里还能心大到接着犯困啊。
顾晓昀笑笑,没有追究的意思:“昨天熬夜了?几点睡的?”
黎砚回不好意思地道:“……一点半。”
顾晓昀了然:“打游戏哦?打的什么,打到哪里了?”
黎砚回就报了游戏名字和卡关的boss。她也有些不服输,打不过去也不肯马上去看攻略,就要一遍一遍地试。赵肆有时候会跟她一起琢磨,但她只听赵肆建议,不要赵肆帮忙代打,她也有很多人经常会有的错觉——我马上就能打过了。结果一打就打到一点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