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清清冷冷的他对着里面刚觉醒、全盘数据急剧飙升的小怪物露出宁和的笑意,语气像在和刚出生的小宝宝打招呼:“初次见面,你好呀。”
那的确是个新生儿。
只不过这个新生儿拥有一瞬间摧毁整个基地的恐怖力量。
青年进去之前,同事、领导都在劝他还是裹严实点儿好。初次觉醒最不稳定,小怪物的基因本就六亲不认,谁知道会做出什么。
观察室外面的人还来得及跑,他进去了,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青年温和却坚定地谢绝了他们的提议:“那是我的作品。我的孩子。我永远不会带着刀刃和子弹拥抱我的孩子。”
他没有说出的是,我也相信,我的孩子拥有全世界最强大的尖牙利爪,但他绝不会将它们冲着我。
……
小怪物痴痴地望着眼前人,看着他被口罩牵扯散下的一绺额发,连日加班堆出的眼底淡淡的青,小巧洁白的耳垂,细瘦得想要咬一口的脖颈。
睁眼之前的饥渴感又涌出来了。
好想吃掉。
把这个人吃掉。
不是因为觊觎他的血肉,尽管那的确闻起来香甜迷人;而是因为肚子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把这个人类放进肚子里,就再也没有谁能从自己这里抢走他。
他就会永远是他的了。
你永远是我的。
我是谁。
你又是谁?
你的名字是……
楚惟。
楚惟。
他的喉咙,舌尖,唇齿,心跳,珍重地、颤抖地念着这个名字。
好似一道最最攻无不克的咒语,念出来,可以跨越世间一切苦海。
我是……
「——凯——」
“在那里!”
急促的喊声陡然打断司酌律的思绪,他被怪异的幻境毫不留情推回了现实世界,大脑和眼睛疼得发昏。
等那些密密麻麻的黑点散开,他的眼前又弥漫起了一片红。
是殿下的大氅吗?
不对。
是更远的地方。
村庄向着田埂的道路上蜿蜒着一长串覆盆子似的红,不是灯笼,不是花簇,而是……
火把。
教廷、士兵、骑士团、村民……浩浩荡荡百来号人,手持武器,怒不可遏地朝苍棘松的方向奔行。
“我看到了!那个怪物!”
“就是它掠走了圣子。”
“那是什么?从来没见过的魔兽!”
“把殿下还给我们!”
“可恶的怪物,看我杀了它!”
“圣子殿下别怕,我们来救您了!”
呐喊声潮水一样由远及近。
怪物?说谁?
什么魔兽……什么掠走圣子?
司酌律的脑海还没能完全融合闯入的新记忆,转速过于缓慢,处理不了此刻急转直下的情形。
动物大多怕火,奶团子已经瑟瑟发抖钻回衣服里,小圣子担忧地看向黑煤球,不确定自己的大氅够不够把他也裹进来。
然而小怪物看见连绵的火焰非但没有惧怕,反而油然而生一种令灵魂战栗的兴奋。
他的喉咙里发出比之前低哑得多的咕哝,并非呜咽,更像开始狩猎前兴奋的低吼。
楚惟看他样子有些奇怪,抿起嘴,轻轻抓挠了下他翅膀根部。
小粢每次激动过头,他都用这种方式让它冷静下来。
……怎么好像放在司酌律身上起反效果了。
小怪物在他怀里仰起头,鼻子蹭了蹭他的下巴。楚惟眼尖地发现,此前司酌律人形时的疤已经不见了,看来艾缇瑟尔花加上自己真的有效。
他松了口气,随即意识到不是时候。
四面八方的人类已经对着小怪物搭起弓箭,势必在神树与圣子的见证下将他围剿。
司酌律挣开楚惟想要收紧的手臂,眼中有了狠意与恨意。
休想。
任何人,休想再一次从我身边带走你!
第30章 你的身边,还有别的人?……
箭在弦上, 一场人类勇敢抗争邪恶魔兽的大战就在眼前。年轻的神官匆匆穿过群情激愤的人群,灰袍的一角急切地上下翻飞,像陨落的鸽子翅膀。
安岩绕到另一处埋伏地找到拜月城的护卫队长官,要求对方立刻停止计划, 严厉警告:“不能射箭, 会误伤殿下, 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长官抓了抓头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抓不到魔兽事小, 万一伤到尊贵的小殿下, 在座的所有人脑袋都别要了。
可是不用弓箭, 难道要去跟魔兽近身肉搏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火光下映照出一张张抗拒的脸,谁都不想做那个送死的倒霉蛋。
和手无寸铁(除非算上铁锹铁铲)的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