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曜不响了。
印象中,父亲对母亲这个弟弟的确一直不亲近。搞不好,找林秘书去给老头子做思想工作也比找舅舅强。
正伤着脑筋,欧文定忽然问:你不奇怪?
什么?
潘姝桐。
孟光曜不解地挑起眉。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是潘姝桐?
再回到会所已是四个小时过后,打麻将的差不多结束,快要开晚宴。孟光曜把顺带买的一份礼物交给潘姝桐,孟天阳臭着的一张脸方缓和了许多。
这回晚饭后,不等老头子吩咐,孟光曜主动提出送人,可把老头惊喜坏了。
孟光曜心头好奇心更盛,才将走到楼下就直截了当地问出来:潘小姐认识我爸很久了?
潘姝桐笑盈盈地回答:大半年了,不知道算不算久。
似乎也算不上久。
怎么认识的?
孟总不知道吗?潘姝桐颇感意外,孟董事长与我妈是旧识,去年五月我跟我妈到京市,与孟董事长见了一面。
原来是长辈之间的渊源。
孟光曜心想,老头子真爱瞎点鸳鸯谱。
会所今日包场,门口停的一长排车全是等着接他们这些人回家的。孟光曜为潘姝桐打开其中一辆车的后门。
谢谢你特意过来看望我爸,但他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潘姝桐能做到知名投行的高级经理,单智商就比普通人优秀,又怎会听不懂这句含蓄之辞?但她不死心。
孟总不上车吗?潘姝桐手里紧紧提着他送的礼物。
夜里风大,她的声音似乎被吹冻得发颤。
她的确生得漂亮,瓜子脸蒙上一层黯然神伤后,在路灯映照下分外楚楚动人。
孟光曜深感抱歉。他想起自己被拒的当口,话里分明没几个字,却拥有巨大的杀伤力,但今晚他不得不把话挑明白。
抱歉让你误会了,这只是一份普通的新年礼物,没有其他意思。
他稍稍错开眼,避免那一刹她的反应被看见。潘姝桐情商亦不低,在无人瞧见的苦涩之后,还能强行再扯出一抹骄傲的笑容。
那再见了,孟总。
孟光曜点头,目送她侧身坐进车内,随车缓缓离开。
正长舒一口气,背后传来一声低喝:你没送姝桐?
得,老头子出来了,身后还簇拥着一大拨人。
顾惜老头的面子,孟光曜胡扯了一句敷衍过去。但孟天阳年纪虽大,眼睛可不花,等坐进车内只有他们爷俩,孟天阳开始追究起来。
真是姝桐怕麻烦你、不让你送?
孟光曜照实交代:是我怕人家继续误会。
哼!孟天阳哼出一声,带着薄怒质问:姝桐究竟哪里不好?哪里让你不满意?
这跟我满不满意没关系,她好不好我都不喜欢她。
那你喜欢谁?
我此时脑海里还想着那个说与他到此为止的女人,孟光曜无比沉闷地小声嘟囔,以后见了不就知道。
以后什么时候?三年、五年?
孟光曜心里一寒,真要追那么久不得急死他?
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臭脾气,谁能喜欢你?谁都忍不了你!
老头似是动了真气,孟光曜再没有还嘴,默默郁闷了一路。
回到家老头犹在不甘心地念叨潘姝桐,幸好舅舅的电话及时把他解救出来,孟光曜抓着手机落荒而逃。
欧文定是来关心他有没有跟老头吵架。
没有,被说了几句,我才不跟他吵。
那就好,你爸今天可训了我,下回不能再帮你了。
孟光曜抬手掐了掐额角。
舅舅,潘姝桐的妈妈是我爸的旧识,你认识她吗?长辈的事他不好直接问老头子,也许舅舅也略知一二。
哦,我想起来了果然欧文定在电话里这么说,高美姝嫁的那个人好像是姓潘,这个潘姝桐应该就是高美姝的女儿。
两个人名字里也都有一个姝字,多半错不了。
舅舅也认识高美姝?孟光曜问。
当然。欧文定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她是你爸的小青梅,为他割过腕。
人类的情感是一件极其微妙的东西。看不着,摸不着,只有自己内心才能感受到。但它又极具欺骗性,往往让你难辨真假,甚至前后矛盾。
关雨曾经以为她是喜欢徐习知的---至少那份好感不同于对其他人。
然而这段时间冷静下来再回头看,突然发现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会这么琢磨,是因为考虑以后回去上班如何面对徐习知。
一个已经向她表明心迹的男人,会不会撇开私人感情跟她做正常上下级?还有智恒那群人会不会消除看她的有色眼镜?
这些现实的麻烦令她萌生了离职的念头,但智恒毕竟是她的第一个东家,以前从没想过离开,一下子要走感觉又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