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了眼睛,与我相视,缓缓道,“你如此沮丧,是败给了宇文拔都吧。”
我道,“我还是一个很浅薄单纯的真人。”
宇文拔都拿走浑象仪,必然先去援救望眼欲穿的星宗之人。他靠断绝星宗众人的生路诈胜我,最后反成了星宗的救星。
我道,“南宫磐石,银龙的事情我永远不会追究。”
我更需要帮手。
南宫磐石道,“宇文拔都会做三件事:第一,是用浑象仪聚拢星宗的残部,纳入自己的幕府;我们要隔绝在河鼓星一年,这已经无可挽回;第二,他会用浑象仪去捕捉赤凤神。第三,挟自己的势力,还有对魏峥嵘转世的控制,劝说剑宗从此出世求道,将红尘让给自己。”
我点首道,“你拨开了我的云雾。”
南宫磐石平静道:“如果我夺取浑象仪,也会这么做。”
我道,“那你会怎么去和他作对?”
南宫磐石道:“魏峥嵘是剑宗不能触碰的底线,宇文拔都控制了魏峥嵘,剑宗一定会不择手段地将他夺回。岁月越长,魏峥嵘会越受到宇文拔都的影响,他会把宇文拔都看做自己的父亲,继承宇文拔都的志向。到了那个时候,即便宇文拔都死了,剑宗也难以挽回了。你要帮助剑宗找到魏峥嵘,表明昆仑和剑宗一样,不容许天下倒退回没有修真者的时代。”
我蹙然道,“宇文拔都一定会将魏峥嵘藏得很好。宇文拔都甚至敢独自远游。”
南宫磐石道,“宇文拔都是打理红尘的摄政,有寻访魏峥嵘转世的极大便利,他一定是借此诓来了那一只占卜魏峥嵘始终本末的灵签。可他为了扩充势力,未来会不断远游,百密终有一疏。”
我握住南宫磐石的手,道,“我们一块离开河鼓星,去找魏峥嵘。”
南宫磐石摇了摇首,“该提醒你的我已经做完了。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断,让我入灭吧。”
我愕然道,“你还没有施展宏图。我还等待你在未来给我添麻烦呢。”
南宫磐石道,“在原芷抛出银龙衣时,我已经注定死了。即便原芷死了,南宫腾蛟死了,你还会念想下去。即便你暂时搁下,往后又要想起。翻来滚去,我不想捉迷藏了。我挣扎至今,终于想通,只有我的死,才是一切的终了。原剑空,在我死之后,你一定能放弃原家和南宫家的恩怨,善待南宫一族和南宫幕府之人吧。”
我凝视南宫磐石,“当年你只是南宫腾蛟的刀。你应我一句,当初是你存心放了我和慕容芷的性命吗?你心思细密,绝不会斩草留根。”
只要南宫磐石应下,我就原谅他。
南宫磐石道,“你觉得是有修真者的世界好,还是只有凡人的世界好?”
我道,“我是昆仑掌门,会保天下太平,领群修证道。”
南宫磐石大笑,“我不去那里。”
他阖上了眼睛。南宫磐石就此逝去。
我的世界,终究不是他心中的世界。
荒凉的河鼓星长夜漫漫,我彻底安静下来,我会在证得返虚之后离开这里。
第435章 未济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我独自在河鼓星看群星起落,看群星生灭。
无限锤我收敛不用,只凭寻常真人的道行,每日用狮子爪磨去蓝水中的浩如米穰的群猴元神,当做自己的锤炼。若让这群猴子自相残杀,不知多少年后,便要养蛊似再出一个妖猴德健了。真元耗尽,我便饮银葫芦中的长生酒。犹如一个工匠磨光铜镜,我也不厌浩繁,沉心磨去蓝水中的杂质。
不知多少时日过去,妖猴德健的元神全被刮尽,我的道行稍有增长,便在澄净后的河鼓星之上入定,头顶现出七重宝塔。
这蓝海如抛光的神镜,我的神念注入其中,映现出我的一生。随着我的心意所至,我爱过、恨过、邂逅过的人物和境地,皆从蓝海水雾之中变化而出。无数戏目开锣,你方唱罢我登场,犹如走马灯急转。
我如针线,串起了无数人物;又如纲目,聚起了一本书。
倘若放心入境,便如当时那般哭笑悲欢;若收心回己,就像冷眼旁观他人的故事,浓情转淡,无数事成了过眼烟云,了无痕迹。只有寥寥数件,像燃尽万香的香炉,余味袅袅,永不能移。
心聚散离合,在无数世界、无数时代轮回,忘记无数,错过无数,只有一点点可以留住,垒成心的基石,也不知道历练到何时,才能不可磨灭。
若有不可磨灭之心,便能依缘法连起一切有缘众生,将诸人次第接引入相等境界。
这是七重宝塔之理,也是塔林之理。无数修真者互为基石,垒成不可磨灭之塔。
我感慨,我是自己这本书的主角;可跳脱出来,从七重宝塔观之,也不过是史书中的一篇传记。
我返回观照七重宝塔,如今的七重宝塔渐有了众声回响。塔中亡者寥寥,也只有洛神瑶、颜缘、我的怨缘法牵引来的妖猴德健等等数人。更多的回响,却是传习这法门的昆仑元婴、金丹分出一点心地,